书店的一天

今天也是阴天，空气中弥漫着雾一样浓厚粘稠的水汽，甲虫挥着翅膀在屋檐下飞行。阁楼一排樟木书架被不知何时钻上去的顽童撞倒在地，少女无奈地叹气，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收拾，顺带整理平常无人至的阁楼空间。

水汽中有樟木渗出的气味，吸入鼻腔微微发苦。集市上的人和她说这种远洋而来的木材能够抵御虫蛀，不过她此刻更关心的是连天阴雨后书发霉的事。

换上新的石灰和盐巴，在太阳未落时她找见了躲起来的最后一本书，也确实是因为那本书滚到了柱子与书架的接合处缝隙里。少女俯下身用手捞出那本书，顺带着带出了几堆不曾清扫的积灰。书面是软皮的，虽然是本薄册子，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

轻拂书面掸去灰尘，是某人写就的标题。

“猎曲小节。”

她顿了顿。少女不记得自己从那人手中接过这家书店的时候有见过这样的书。他那时握着她的手在这间二层小楼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每一本书她都记得。虽然可能有些不清晰，但她应该不会记错。

这是谁留在这里的书吗？

她不经意翻动书页，内容甚是精简。以黑墨写就的歌谱注音占了大半，其余则是些仓促留下的笔记。作者对音符注记的勾画精细的有些严苛，只是不知旋律为何有些伤感。即使并没有填词，一种从其命的苦涩还是在少女的哼唱中油然而生，猎人们平时都是唱这样的歌吗？

添完几根柴，木头噼啪作响，一阵寒风掠过少女的衣角吹进门框。晚秋的风裹挟着湿意如同刀锋凛冽割厉，但她还是在门外支着栏杆望着远方。壁炉的火光摇曳昏黄，该来的秋雨不来。

“愿你平安。”她轻念，纤细的声音揉入寒风中，仅仅一瞬之后无声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