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周子】所以，你真的很喜欢创作吗？
【仁光】嗯？
【仁光】什么叫“我真的很喜欢创作”啦。
仁光丢下书，直起身来坐在床沿，两条腿在空中不安分的悠来悠去，看着下面正敲着键盘的舍友芥周子。
这种无厘头的对话在同一间大学宿舍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将要发生多少次。
可能其中的几次会让人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但其他的对话都是很漫无目的的。或者应该说所有的对话都是漫无目的的，因为只是同居在一起的两个舍友之间发生的事。
而有意义的内容是这种无目的思维碰撞之间产生的一丝灵光。
【芥周子】因为我总觉得，我们的小傻瓜其实不是很能静的下来写东西的性格。
【芥周子】你的思维很活泼，天马行空一样的活泼。如果不是经常讲出一些很傻的话或者健忘一些事，我觉得也许你更适合在社交场合或者什么地方活跃。
【芥周子】总比天天窝在宿舍里要好一些。
【仁光】这笨笨话讲得，不知道的人听到了都会以为你是我老妈了。
【仁光】真是，明明才二十，为什么要把人活的那么像一个中年人呦，真是大笨笨。
【仁光】……
【仁光】但是……嘛，是啊，我确实不是很喜欢创作。
【仁光】如果现实生活太尽如人意，那么笔下就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写喽。
【仁光】如果小脑瓜里装不下什么狂想，那么笔下也没有那么什么可以写啦。
【仁光】但是，我总是有不明白的东西。
【仁光】因为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因为很想弄明白什么东西，所以把它们都写出来的话，一方面自己也许会多了解一些。
【仁光】另一方面的话，也许会帮到别人一分？
【仁光】嘿嘿，这样的话，别人看到我的东西的时候就可能觉得：“哇你看这个人她写的好懂喔，简直是我的精神导师！”这样的。
【仁光】我觉得也蛮不错的嘛~
【芥周子】你这笨笨想的还挺美，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给你遇上。
【芥周子】而且现在畅销的书要么是些酸来酸去的言情故事，要么就是看武装直升机和沃尔玛塑料袋谈恋爱。
【芥周子】那种题材也不是我们的仁光大小姐能驾驭住的啦。
【芥周子】你呀，该理性的时候太感性，该感性的时候又是个木头脑袋。
【芥周子】你要会写恋爱，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喽。
仁光吐舌头摆了个鬼脸，看上去不怎么支持芥周子的观点。
当然，她知道自己舍友的吐槽一点问题都没有，作为劝告确实很够格。
自己写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讨喜的题材，但自己也不只想为了讨喜而写作。
【仁光】略略，太阳不从东边出来，还能从西边出来吗？
【仁光】嘛，人确实是最复杂的东西，这话也不假。
【仁光】也许，一个两个的普通人还好。在一起呆久了的话，那对心理和行为也能估计的七七八八。
【仁光】可是人要是从具象的个体上升为抽象的群体，那就完全无法估计他们会为什么做事喽。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一点嘛。
【芥周子】比如呢？
【仁光】比如人性啊。
【仁光】我觉得用人性、神性和兽性用来衡量人的行为很方便，但是现在想来一样很不完备。
【仁光】如果说，能够尊重别人是人性，嘲弄别人是兽性，而体量别人是神性——
【仁光】——嘛，能尝试去理解本不理解的别人的痛苦，我觉得就很超脱人性了，所以是神性。
【仁光】但是只用这种作为评价标准，那也会出现神性的行为却导致错误的结果这种事啊。
【仁光】所以说人真是复杂的东西啊。
【芥周子】这样啊……
【芥周子】你很少写人，不会都是因为这种算不上理由的理由吧
【仁光】当然喽！
【芥周子】嗯~，找借口呢。
【仁光】谁没事找这么麻烦的借口啊。
【仁光】我要是想找借口糊弄过去，难道不是直接告诉你就好！
【仁光】“咳咳，芥周子啊，我不写人的理由是因为我不写人。”
【仁光】像这样就行，是吧！
【芥周子】……
【仁光】对吧！你说句话啊！
【芥周子】噗嗤……
【仁光】笑什么，我很严肃的，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
【仁光】哪怕反驳我一下也好啊！
【芥周子】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太笨笨，和笨笨根本没什么好讨论的。
【仁光】你……！
【仁光】唉，笨笨气死聪明人了。这世道真的没法过了。
【芥周子】所以说你笨，你还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和你聊这么多吗，健忘笨。
【仁光】所以是什么嘛。
【仁光】关于我写不写的问题，上下文都没有就说了好多，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呀。
【仁光】总不能是要暗杀我然后继承我的书稿吧！我写到一半的东西还有好多，你要是对我动手我可不会告诉你电脑密码是多少的。
【芥周子】去去去，都什么和什么，少笨一点吧。记性好点，下次别忘了这个日子。
【芥周子】生日快乐，小健忘笨笨。

一、设计概述

本策划案基于上图框架进行内容细化。宗旨为在尽可能减少指令总数和交互次数的前提下，实现系统的设计功能，并向用户提供建立在原有好感度系统与FL经济系统之上的养成玩法。

二、组件

宿舍系统由房间、家具、宠物三类不同的组件组成。组件在本文档中用于形容一类按照固定或类似结构设置的结构，至少包含以下属性：

索引编号	类型	解锁状态&进度	展示状态
其他根据组件类型而各异的属性（如从属关系）

定义组件的展示状态包含展示与非展示两类。用户在进行正常交互而非全体查询时，只能与处于展示状态的组件交互，非展示状态的组件不可交互。用户在进行全体查询时，用户能够得知某种类组件全体的展示状态，当前处于展示状态的组件将被列出在最上方，可供更改展示状态的已解锁且非展示组件排列在其下，如：

房间A（已解锁）	房间B（已解锁）	房间C（解锁进度80%）	房间D（解锁进度80%）
房间E（解锁进度60%）	房间F（解锁进度20%）	房间G	房间H

根据是否可以调整展示的状态与否，又分为不可更换组件和可更换组件。可更换组件能够通过指令调整当前的展示状态，同时至多有1个相同组件展出，不可更换组件在解锁后就始终保持不变。

定义组件的解锁状态包含解锁与未解锁两类，满足条件时未解锁状态可以转化为解锁状态。非解锁互动时，用户只能与解锁组件交互；解锁互动时，用户只能与非解锁组件交互。

组件的状态遵循解锁决定展示的规则：未解锁的组件无法被玩家交互，因此无法被设置为展示状态。

因此，虽然理论上存在4种排列组合结果，但“未解锁已展示”显然不是符合系统要求和现实逻辑的状态。实际上存在的组件状态仅有“已解锁已展示”、“已解锁未展示”、“未解锁未展示”三种。其中“已解锁已展示”、“已解锁未展示”可以进行相互转化。“未解锁未展示”状态则需判断不同的情形，仅能向前两个解锁状态进行转化。已解锁状态下，展示和未展示的转化是暂时性的，而未解锁向已解锁的转化是永久性的。

实际操作中，不排除会遇到某一组件类型均处于“已解锁未展示”的BUG；或因为数据交互的原因，存在组件处于“已展示”状态但系统认定仍未展出的情况，因此在检测时优先考虑该组件未是否存在其他已解锁组件。

如果系统性能有富余空间，同时考虑是否已解锁和是否已展出是更优的解决方案，但会加倍性能负担。

对于房间组件来说，没有必要设计此系统。

因为房间作为一个组件独占某一组件位，不会出现家具或宠物组件存在的在同一位置有不同组件唯一展出的问题。

1.不可更换组件—房间

房间为用户提供了承载家具和宠物组件展示的空间，并作为解锁后两者的前提存在。每个房间均独立存在，当完成解锁后始终保持展示，不可被更改。

一个房间对应若干数量的家具位。当且仅当房间处于展示状态时，用户获取家具位的访问权限。

2.可更换组件—家具&家具位

家具为用户提供了可能的养成增益、特殊功能与纯粹剧情欣赏效果。家具仅有在家具位展出时才生效。

每个家具位对应若干家具，并与其他家具位的家具所独立。定义某一家具位可用时，该家具位对应的家具可解锁，且已解锁的该位家具可以被展出。也就是说，用户将获取在该位置操作家具的权限。

家具位实际上不应存在在系统内部，是仅为便于理解策划案而使用的说辞。

使用bool sCondition = 1作为展示，sCondition = 0作为未展示在程序上会更加直观。

不过，无论何种表示方式，某一家具位最多同时存在一件展出的家具。

3.可更换组件—宠物

宠物为提供了可能的养成增益和纯粹剧情欣赏效果，需要在对应的房间/家具已处于解锁状态时才可解锁。

宠物房提供了1个宠物位。当某一宠物已被抽取时，可以展出该宠物。理论上，在正常养成过程中，并不存在该宠物已被抽取但对应养成家具或宠物房未被解锁的情况，但不排除特殊宠物作为人物或活动奖励被赠送的可能性，由此产生的bug需要程序实现时加以注意。

由此，可以将整个组件系统的关系表示如下：

三、增益

组件所提供的增益，根据效果的不同分为百分比增益，数值增益和特殊指令。仅有处于展示状态组件的增益会正常生效。

须注意的是增益并不一定全为正加成，某一组件提供某方面加成的同时，亦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减益。这种减益由增益赋值负数进行实现。

涉及增益时应当注意，对于单组件提供的单属性实际增益不应大于3%，对多属性实际增益的和也不应超过4%。如果一定要设计一个超过规定增益的组件，应当采取减益以在其他属性上提供扣除。同时建议整套宿舍系统提供的单属性增益不应大于10%。

在上述计算中，数值增益可以以50亲和度，10000好感度或整千增减的情况作为参考，等效为百分比增益计算。

数值应当在设计过程中就计算完毕，为防止误差过大，尤其是泛化误差过大，有必要建立参照表。当值无法取整时，建议保守起见，采取向下取整。

组件\道具	1%	2%	3%	4%	5%	6%	7%	8%	9%	10%
1%	98.01%	97.02%	96.03%	95.04%	94.05%	93.06%	92.07%	91.08%	90.09%	89.10%
2%	97.02%	96.04%	95.06%	94.08%	93.10%	92.12%	91.14%	90.16%	89.18%	88.20%
3%	96.03%	95.06%	94.09%	93.12%	92.15%	91.18%	90.21%	89.24%	88.27%	87.30%
4%	95.04%	94.08%	93.12%	92.16%	91.20%	90.24%	89.28%	88.32%	87.36%	86.40%
5%	94.05%	93.10%	92.15%	91.20%	90.25%	89.30%	88.35%	87.40%	86.45%	85.50%
6%	93.06%	92.12%	91.18%	90.24%	89.30%	88.36%	87.42%	86.48%	85.54%	84.60%
7%	92.07%	91.14%	90.21%	89.28%	88.35%	87.42%	86.49%	85.56%	84.63%	83.70%
8%	91.08%	90.16%	89.24%	88.32%	87.40%	86.48%	85.56%	84.64%	83.72%	82.80%
9%	90.09%	89.18%	88.27%	87.36%	86.45%	85.54%	84.63%	83.72%	82.81%	81.90%
10%	89.10%	88.20%	87.30%	86.40%	85.50%	84.60%	83.70%	82.80%	81.90%	81.00%
11%	88.11%	87.22%	86.33%	85.44%	84.55%	83.66%	82.77%	81.88%	80.99%	80.10%
12%	87.12%	86.24%	85.36%	84.48%	83.60%	82.72%	81.84%	80.96%	80.08%	79.20%
13%	86.13%	85.26%	84.39%	83.52%	82.65%	81.78%	80.91%	80.04%	79.17%	78.30%
14%	85.14%	84.28%	83.42%	82.56%	81.70%	80.84%	79.98%	79.12%	78.26%	77.40%
15%	84.15%	83.30%	82.45%	81.60%	80.75%	79.90%	79.05%	78.20%	77.35%	76.50%

如上表中数据所示，划线部分均达到试做分析中12%的警戒线。由于道具和组件的百分比增益为乘算，为防止经济系统的物价崩坏，设计道具提供的增益时应当保守起见。

1.百分比增益

百分比增益主要包含每次交互时获取好感的百分比加成与每次打工时间的百分比缩减。将其反向则视作一种减益，即按百分比扣除每次交互时获取的好感和按百分比提升每次打工的时间。

组件提供的百分比增益通过加算的方式累计，并与道具提供的百分比增益以乘算的方式累计，如当用户持有“未言的期待”，并展示减少打工时间分别为1%、2%、2%的家具时，其增益计算如下：

好感加成有待更多数据的分析，而打工时间的缩减，依据目前分析的结果，实际的增益总值不建议大于11%。

2.数值增益

数值增益主要包含每次交互时获取好感和亲和的具体数值加成。将其反向则视作一种减益，即每次交互时削减具体数值的获取好感和亲和。这一削减后的值在极端情况下也不应小于0，即每次成功交互的获取好感不应为负数。

数值增益和减益在不同的边际抵抗影响下难以平衡，建议对其的赋值应当保守起见。

3.特殊指令

特殊指令指部分家具组件提供的，关于其他系统的便利指令，亦可以接入其他组件的现有指令。

关于新构建的便利指令，例如对于已解锁剧情章节（包括DLC购买剧情章节）的查询指令，或查询用户拥有的全部道具数量并给出返回等。

一般来说，一个房间内至多包含一件拥有特殊指令的家具组件，最好不要让用户产生“本系统的目的是向用户兜售指令”的想法。

四、养成

养成部分主要包含各色对FL的盈利设计。由宿舍系统的设计初衷，我们不希望用户（除个别FL榜上有名者外）能短时间结束养成的体验。介于大多数用户的FL累计值处于3~4级，当某个房间的养成总费用大于4000FL时，大多数用户便会采取暂时观望或按件逐个购买的方式消费，特别是当他们还需要花费FL在其他系统（如DLC）上时。这将大大延长“一个房间”作为养成单元的生命周期。

1.养成单元

养成单元是某次更新的最小单位。从用户对某次更新的体验完整性考虑出发，没有必要在做完某一家具或某一宠物后就更新上线。每次更新应包含一或多个养成单元。

一般来说，一个房间与其配套的家具、功能可以视作一个养成单元，针对某一房间所有家具设计的“套件装饰”家具包也可以视作一个养成单元，但仅针对某一家具位的拓展增补包则因其体量过小（主要是覆盖面过小以至于用户购买的欲望可能不强）而不会被视作一个养成单元。

能被视作养成单元的可以有：

• 一个房间与其配套的家具、功能；
• 针对某一房间所有家具设计的“套件装饰”家具包；
• 包含50权重至1权重每个权重量级宠物的宠物包。

2.生命周期

生命周期是针对养成单元而论的数值，代表了某一养成单位更新上线后能够在用户群体中维持新鲜度的时长。生命周期的计算公式一般可以表示为：用该养成单元的价格除以期望收入后再乘以某一常数。该常数即为生命周期常数，与其他玩法的体量和用户选择如何分配其FL收入有关有关，且生命周期常数依赖于玩家群体的调研。在本策划案编写时由于系统尚未上线，缺乏调研数据，故暂时定为1.6。

若用γ表示生命周期常数，则生命周期的计算公式可以参照如下：

总生命周期为某次更新中各养成单元生命周期之和，决定了项目组更新的理想频率。

3.家具

家具是拥有最多盈利设计的组件类型，可以简单分为家具包、增益、解锁三个类型。

但这并不意味着家具的定价仅受此三者影响，基础价格同样重要，且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随机裁定。更高价的家具能让用户自然的产生高级感，并由此产生购买欲望，即使它们可能并不提供更大额的增益。

3.1.家具包

家具包类似DLC包，将多个家具组件打包出售并赋予一定折扣吸引用户购买，节假日或特殊日时亦可以采取限时折扣的方式。

封装家具包时，可以将同一家具位的不同家具打包，亦可以将同一房间不同家具位的家具打包。前者作为一种拓展增补包的形式出现，后者则包含一定的文案连贯性，即“套件装饰”。

家具包的定价以其包含家具组件的总价之和为基础，赋予5%10%左右的折扣，根据限时折扣的促销力度，可再度加算10%30%的折扣。

3.2.增益

增益作为家具定价的直接相关要素存在，高额的增益必然意味着更高的价格。每0.1%的增益意味着在价格上额外提升10~30FL。

3.3.解锁

家具家具位不一定需要跟随房间的解锁而解锁，亦可以需要用户单独购买。对于一些较为特殊的家具，可以采取与房间解锁方式相同的方式，每次支付解锁FL推进一定进度，在若干次推进之后解锁。

解锁后赠送并立刻为用户展出基础家具。

4.房间

4.1.解锁

房间并不需要像真实世界的房间考虑到布局和通路的问题，它们应当作为一个可以被随机访问的列表存在。如此能够作为经济埋点的只有针对每个房间的解锁功能。

初始时为用户解锁若干房间，用户仅能正常与这些房间交互，其余的房间在访问时则显示过于杂乱/堆满杂物等情况（具体如何参见外围系统—文案部分）。在解锁时，用户需要支付一定FL来推进解锁进度。

每个房间有其规定的解锁次数int uTimes，但在赋值不同用户的解锁次数int uUTimes时，随机赋值uUTimes∈{uTimes-1, uTimes, uTimes+1}。这一随机分配的权重可以调配，从而让不同用户在解锁相同房间时存在一定的随机性。

将B视作100%，而未推进解锁进度视作0%，每次推进时向用户展示推进后的进度百分比。若达到100%则不予展示，改为向用户声明解锁成功，并使该房间变为展示状态。

5.宠物

考虑到玩法的复杂度，本节的第二、三部分作为一种可选功能存在。

5.1.抽卡

用户解锁宠物房且至少解锁1个宠物家具后开放本玩法，在此前使用相关指令应提示用户未满足相关条件。如不使用第二和三部分的功能，在解锁宠物房时应当为用户解锁全部宠物家具位，并为用户赠送并展示基础家具。

每次抽卡需要间隔一定冷却时间，推荐将冷却时间设计为大于等于1天。抽卡时，需要支付一定FL，并依据宠物不同的权重组成概率池，从中随机抽取出1只宠物。抽出的宠物被解锁，但如果抽出的宠物已经解锁，则改为未抽出任何东西。根据宠物的稀有度，应设计50、25、10、5、1的不同权重梯度。若存在各一只时，其理想概率大体遵循下表。

权重	概率
50	=54.945%
25	=27.4725%
10	=10.989%
5	=5.4945%
1	=1.0989%
91	≈100%

由于取整后总概率并不一定恰好取得100%，实际算法的实现并不遵照理想概率中提供的百分比。

当用户抽卡时，应计算卡池中所有类型宠物的权重之和int petWeight ，以服务器时间或其他能提供随机性（不一定强求真随机）的参数为随机数种子，为抽卡结果int petGet赋值为[1, petWeight]间一随机整数。

将宠物按权重大小降序排序，大小相同者则按名称降序排序，名称相同者则手动编号降序排序。抽卡结果β所对应的排序后宠物即为所抽出的结果。

5.2.解锁

宠物家具可以被解锁。如若启用此玩法，则在解锁房间时为用户一并解锁若干宠物家具。

不同的宠物家具对应不同类型的宠物。未被解锁的宠物家具，其对应的宠物不可被抽取。一旦解锁，所有对应宠物便可加入至概率池中。

提供除了初始抽卡指令外的另一高级抽卡指令。使用高级抽卡指令时需要支付更多FL，并将权重不足25的宠物权重+10后再抽取。

5.3.等级

宠物家具亦可以包含等级机制，可以通过前述的展出功能实现。用户花费FL完成升级后，为其切换展示至更高级的宠物家具，用户不可手动更改展示状态。

用户不应能跳阶升级，升级至下一级家具需要本级家具作为前置需求，如不满足则声明未满足前置条件。高级的宠物家具解锁权重更低的稀有宠物类型。

五、外围系统

外围系统主要包含文案和指令两部分。

1.指令

特殊家具位对应的指令，在设计具体家具时再进行考虑。

用户应至少能使用满足如下功能的指令：

• 查询目前系统开放的所有房间列表，已解锁者将被置于前列并标示出【已解锁】，解锁中的房间将列出百分数，如进度为0%则不列出；
• 查询用户声明的某一房间中所有家具位，已有展出者将被置于前列，其余返回为【空】（若有家具需要多次解锁，同房间列表指令的百分数展示方式）；（可以与上条合并，如不声明房间则视作查询房间，声明则视作查询家具）
• 花费FL解锁某一组件；
• 花费FL抽取宠物；
• 查询用户声明的某一房间某一家具位已解锁的家具列表，如需更换展出则输入对应家具名，如不需更换则输入退出；
• 查询用户声明的某一房间某一家具位可购买的家具列表，如该家具位未解锁则返回前置条件不足，如需购买则满足前置条件的同时输入购买家具名；
• 查询用户解锁的宠物类型，如未解锁该玩法则返回前置条件不足，如需更换展出则输入对应宠物名，如不需更换则输入退出；
• 查询某一组件的具体功效与描述；

大体流程展示如下：

2.文案

文案描述可以遵循下属表格要求撰写：

家具/宠物	根据其价格与稀有度撰写组件描述
房间	撰写房间描述
返回报错	进行符合情景的修饰
抽取结果	进行符合情景的修饰
家具购买	进行符合情景的修饰

六、附录

1.术语对照表

本表不等效于数据字典。

术语	又名	注释
框架
组件		可包含参数的单元。可以作为最小单元存在，但不一定均为最小单元。组件可以将其他组件作为自己的参数。
状态		定义某一组件某时刻某状态的参数，一般为布尔类型变量。
FL	fl，Flucting Light	标准货币。
家具位	展出位	对应同一家具位的不同家具，视作同一类家具，仅可在该家具位展出。家具位归属于房间组件。
状态
展示	展出	所有满足相同展示条件的组件中，仅有1组件可供展出。
解锁		定义某一组件是否可用。
打工
原始打工时间	t/workTime_OT/workTime_F	原始打工时间为不受任何加成影响的初始时间，处理后变为实际打工时间。
实际打工时间
组件解锁
规定解锁次数	uTimesuUTimes	规定解锁次数为某一组件解锁所需的固定值，通过计算变为用户的解锁次数，注意与下条区分。
用户的解锁次数
解锁进度	uProgress	用户实际完成的解锁次数累计。
宠物
宠物权重		每种宠物按照其稀有度被赋予的唯一值，与其在抽取结果中出现的概率有关。
权重梯度		按照50、25、10、5、1的赋值为宠物区分稀有度的梯度。
宠物权重之和	petWeight	已解锁宠物权重的和。
宠物抽取结果	petGet	一次抽取后得到的值，属于[1, petWeight]并为整数。
概率池		所有可用宠物按权重大小降序排序，大小相同者则按名称降序排序，名称相同者则手动编号降序排序后得到的抽卡池。

2.数据字典

仅作为参考存在的字典，仅包含策划觉得可能有用的部分。

数据结构
ID	Name	组成
componentRoom	房间组件	indexRoom, nameRoom, componentFurn, uCondition, costFL //此处的u为Unlock解锁
componentFurn	家具组件	indexFurn, attributeFurn, uCondition
componentPet	宠物组件	indexPet, attributePet, uCondition
attributeFurn	家具属性	nameFurn, buff, uCondition, costFL
attributePet	宠物属性	namePet, buff, weight
uCondition	解锁状态	uTimes, uUTimes, uProgress
buff	加成	buffA, buffB, buffC
数据项
ID	Name	含义
nameRoom	名称	房间的名称
nameFurn		家具的名称
namePet		宠物的名称
indexRoom	索引	房间的序号
indexFurn		家具的序号
indexPet		宠物的序号
uTimes	规定解锁次数	某一组件解锁所需的固定值
uUTimes	用户的解锁次数	某一用户对某一组件唯一确定的解锁所需次数
uProgress	解锁进度	用户实际完成的解锁次数累计
buffA	增益/减益	组件提供的好感增益/减益
buffB		组件提供的亲和度增益/减益
buffC		组件提供的打工时间增益/减益
costFL	价格	货币消耗
weight	权重	宠物的权重
int petGet	宠物抽取结果	一次抽取后得到的值，属于[1, petWeight]并为整数。
bool sCondition	展示状态	某一组件是否展出
数据存储
ID	Name
user	前端用户
database	后端数据库&服务器
userTable	用户表
处理与加工
ID	Name	处理
dataManagement	数据管理中间件	包含下述4则管理处理
userManagement	用户管理	返回输入userInfo中满足actionRequest_V所需的部分
actionManagement	操作管理	将actionInformation中满足用户组使用的信息抽取出来，返回actionInformation_E//旨在提供一个管理员可用的接口
actionSystem	操作处理	将actionRequest_V传递给服务器并获取actionResult，将actionResult传递
resultSystem	结果处理	将actionResult与userInfo合并为用户可读性更强的actionResult_P，并返回之
petWeight	宠物权重之和	求已解锁宠物权重的和，返回petGet
drawPet	抽卡	将所有可用宠物按权重大小降序排序，大小相同者则按名称降序排序，名称相同者则手动编号降序排序后得到抽卡池 返回petGet
pValidation	权限验证	验证用户是否有权执行请求的操作=permissionJudge//此处的p为permission
fValidation	格式检查	对操作请求进行格式检查=formattingJudge+formattingTo//此处的f为formatting
formattingJudge	格式判断	判断输入的actionRequest为何种指令如果没能找到指令或格式错误，返回formattingError通过则向formattingTo传递actionRequest
formattingTo	格式指向	判断输入的actionRequest为何种指令如果出现错误，返回formattingError否则传递actionRequest和iName
permissionJudge	权限检查	判断输入的actionRequest是否能执行iName指令如果出现错误，返回permissionError否则传递actionRequest_V和actionInformation_E
数据流
ID	Name	注释
actionRequest	操作请求
actionRequest_V	验证后的操作请求	此处的v为verified
actionInformation	操作信息
actionInformation_E	可执行的操作信息	此处的e为enabled
actionResult	操作结果
actionResult_P	处理后的操作结果	此处的p为processed
databaseInfo	后端数据库信息
formattingError	格式错误
iName	指令名	由formattingTo获取的，actionRequest对应的指令名
permissionError	权限不足
userInfo	用户信息

角色构成

属性

角色的各项可量化数值，包含与成长相关的角色等级、角色成长，以及与战斗有关的生命、护盾、韧性。

名称	内部命名	期望效果	默认值/初始值
角色等级	CharacterLV	角色的等级	1
角色成长	CharacterCG	角色升级后获得指定数量的强化点	0
生命	CharacterHP	角色的血量，归零时角色退场 生命不可大于角色生命上限	50/50
护盾	CharacterSD	角色的额外血量类型之一 如果角色拥有护盾，在受到伤害时优先扣减角色的护盾，溢出的伤害会作用到是生命上	0/0
韧性	CharacterTN	角色的额外血量类型之一 如果角色拥有韧性，则受到的伤害将使用韧性区	0/0

*：关于生命等数值与角色等级直接挂钩的部分，参考下表示意。

等级	1	2	3	4	5	6	7
HP	50	60	70	80	90	95	100
护盾	0	0	0	0	0	0	0
韧性	0	0	0	5	5	10	10

技能

角色能使用的技能。

名称	内部命名	期望效果	默认值/初始值	期望定位
技能槽位	Slot_Skill	角色的技能槽位 角色拥有固定的3个技能槽位，其中第1、2槽位可装备角色拥有的任意战斗技能 第3槽位限定为防御类技能	/	能够装备任意符合要求技能的槽位
技能	Skill	角色的战斗方式技能 包含6项参数 可能要为技能的升级留一些空间，要注意	/	包含多份数据的数据体，请注意为动画留一下空间 三文鱼不是很擅长美术侧的方向，我不太了解这部分需要留多少部分给美术 因此没有写美术的部分
技能_冷却时间	CD	技能的冷却时间为1时，技能在每个回合都可以使用 大于1时，每增加1，多1回合的冷却时间 防御的冷却时间为1	1	限定在1~10，建议使用int
技能_五行属性	Element	技能的伤害属性包含金木水火土和无，6种 置空时造成无属性伤害	NULL	参数等于NULL、Metal、Wood、Water、Fire、Earth其中之一
技能_伤害	Damage	技能造成的伤害数值 技能效果为治疗时，伤害数值即为恢复量	0	为一个整数
技能_技能效果	SkillEffect	技能造成的，诸如治疗、中毒、易伤等效果 一个技能至多拥有3个效果 防御技能也拥有技能效果	/	交给程序来实现了，应该是一个可接入技能效果的配置
技能_前摇	SkillTimeCost	技能的释放使用的【瞬】数 当角色的技能<前摇>小于目标的技能<前摇>时，视作先攻 当角色被先攻时，未释放技能的<前摇>会被增加等同于攻击人技能<造成硬直>数目的数值 当<前摇>大于10时，技能会被取消释放 防御的前摇为0 前摇为-1时，技能为瞬发技能	1	为整数，建议用int 瞬发技能和防御的结算先后，请参考“战斗过程”
技能_造成硬直	StunTime	技能造成先攻时，目标的未释放技能增加<造成硬直>数值的<前摇>	0	为0~11的一个整数，建议用int
技能_破韧	AntiTN	技能造成伤害时，如目标拥有韧性，则在韧性区加算破韧 韧性区部分，参见“结算公式—韧性区”	0.00	为一个浮点数，需要使用2位小数
技能_防御_伤害减免	DamageRE	会让最终伤害乘算伤害减免数值	0.50	为一个浮点数，需要使用2位小数 不会大于1.00

相性

角色的属性类型，一个角色可能拥有多个相性。

与相性有关的结算，参见“结算公式——相性区”

名称	内部命名	期望效果	默认值/初始值	期望定位
相性	Basis	角色的属性类型 一个角色可能有多个相性 至多为5，至少为1	/	角色的<技能_属性>，需要和<相性_五行属性>匹配。如不匹配则角色不能装备这一技能 NULL属性的技能，即无属性技能，可以无视该规则
相性_五行属性	Element	相性的属性包含金木水火土，共5种	Metal	参数等于Metal、Wood、Water、Fire、Earth其中之一
相性_相性强度	Strength	相性的强度分为高或低	0	参数等于1或0，可能会是个布尔型变量 1为强、0为弱

命格

角色的天赋，一个角色可能拥有多个命格。

名称	内部命名	期望效果	默认值/初始值	期望定位
命格	Fate	角色的天赋，一个角色可能有多个命格	/	/
命格_命格效果	FateEffect	命格的具体效果，一个命格恒定对应1个效果	/	例如“造成木属性伤害提升20%”这样的效果

结算公式

最终伤害 = (相性区 * 基础值) * (1 + 增伤区 + 易伤区 - 伤害减免区) * 先攻区 * 韧性区 * 特殊乘区 + 固定值；

相性区

相性的强弱和有无对应不同的伤害系数。

涉及到浮点数时，采用向下取整的原则。

类型	强相性	弱相性	无相性
受到对应属性伤害	50%	100%	130%

一个强火相的角色受到【50】点火属性伤害，则在仅计算相性区时，该角色受到的伤害为【50 * 50% = 25】点火属性伤害。

一个无火相的角色受到【50】点火属性伤害，则在仅计算相性区时，该角色受到的伤害为【50 * 130% = 65】点火属性伤害。

一个无火相的角色受到【66】点火属性伤害，则在仅计算相性区时，该角色受到的伤害为【66 * 130% = 85.8】点火属性伤害。但由于向下取整，该角色受到【85】点火属性伤害。

基础值

基础值等于Damege的数值。

增伤区、易伤区、伤害减免区

增伤区使用“造成……伤害提升……”字眼；

易伤区使用“受到……伤害提升……”字眼；

伤害减免区使用“受到……伤害降低……”字眼；

这三个数值均为浮点数，伤害减免更常见于防御技能上。

举例来说，如【造成 木属性 伤害提升 20%】或者【受到 伤害降低 50%】。

先攻区

造成先攻的条件如下：

1. 攻击方和受攻击方的<技能>均未结算
2. 攻击方未结算<技能>的<前摇>数值小于受攻击方未结算<技能>的<前摇>数值

举例来说：

陈听枫 对 三文鱼 使用 流年不利（前摇2）

三文鱼 对 陈听枫 使用 咸鱼突刺（前摇4）

则 陈听枫 对 三文鱼 造成先攻

陈听枫 对 三文鱼 使用 流年不利（前摇2）

三文鱼 使用 防御（前摇0）

则 陈听枫 不对 三文鱼 造成先攻

陈听枫 对 三文鱼 使用 凶星坐命（瞬发，前摇-1）

三文鱼 使用 防御（前摇0）

则 陈听枫 对 三文鱼 造成先攻

先攻时，造成伤害乘以先攻伤害倍率、强化技能效果，并对受攻击方造成硬直。在技能设计表中，先攻效果和伤害倍率如下划线部分所示：

技能名	技能修饰文本	技能定位	描述文本
常态效果		先攻效果
技能前摇	4	造成硬直	0
技能伤害	1	先攻伤害倍率	150%
技能属性	NULL
技能冷却	1
技能效果	描述文本	先攻强化效果	描述文本
资源名称	文件名	动画目的	描述文本

韧性区

如果受攻击角色存在韧性，使用韧性结算规则。目的是让玩家冒险谋取更大的伤害减免效果。

韧性区包含<韧性减伤>和<破韧>两部分，<韧性减伤>固定为75%，<破韧>则根据技能而定。

韧性区的数值和等于（<韧性减伤>+<破韧>），即<破韧>+75%.

举例来说：

情形1：角色拥有100HP，5韧性，受到20点无属性伤害

角色受到20*75%=15点伤害

结算完毕后，角色剩余90HP，0韧性

情形2：角色拥有100HP，20韧性，受到20点无属性伤害

角色受到20*75%=15点伤害

结算完毕后，角色剩余100HP，5韧性

情形3：角色拥有100HP，20韧性，受到20点无属性伤害，伤害拥有50%破韧

角色受到20*（50%+75%）=25点伤害

结算完毕后，角色剩余95HP，0韧性

特殊乘区

不在上述表述范围内即视作特殊乘区，多为特殊的技能效果。

固定值

仅在部分道具/特殊命格作用下才会存在这个区间。

一般的表现形式为“造成伤害时，额外追加5点伤害”

战斗过程

战斗流程

瞬发与防御

这里以某一个回合内各节点为例

游戏阶段

将战斗内容根据剧情和关卡设计，分成N（N≥3）个相对阶段。目前暂定N为6。

每个阶段对应一个固定难度数值，实操时在10%的上下区间内浮动。我们将这一数值称为【难度乘子】。

若某一阶段的难度为10，则该阶段的具体数值将在9~11的区间，BOSS战则为12。

难度曲线

设第一阶段难度乘子为10，则得到各阶段对应数据如下。

阶段	1	2	3	4	5	6
难度乘子	10	14	17	20	24	30
成长	/	4	3	3	4	6
等级	1	2~3	4~5	6	7~8	9~10
以HP为例	50	70	90	100	120	150

其他的数值大体上遵照难度曲线展开。

期望造伤

一场战斗的期望回合数在3~5较为合适，BOSS战则可以延长至至多12个回合。

因此，我们将某一技能的造伤能力设置为，仅凭【白值+命格】，在5次攻击后，可以击败同阶段参考HP的角色。

铁三角的决策智囊，优秀又厌世的男高中生

柯弈

---

陈听枫的同班同学，数学课代表。

表情平淡，沉着冷静，临危不乱。乐于助人，脑子也相当灵活，是铁三角的智囊。

不擅长家务活和劳动，梦想和自我表达都被父母打压，按他们的愿望扮演着好学生的样子，有厌世情结。

---

外貌形象

蓝白校服，西装衬衫配眼镜，短发。校服的拉链微微拉开，变成宽领大衣一样的感觉。

思考和说话的时候都喜欢扶眼镜，表情很少。偶尔会被发现其实是在发呆。

戏剧性需求

核心角色，主要配角，刻板中式问题高中生。

被动型的角色，主动体现在成长上，会有比较强的反差。

性格缺陷是<不会表达自我>。

戏剧化形象（早期）

理科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各种奖状好像都有他一份。回答同学问题时也是很乐于助人的好学生形象。但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露出疲惫和落寂的表情。

语文成绩忽高忽低。明明非常善于阅读理解，但是在主观题和作文上总是十分死板，拿不到好的分数。被老师评价为没有自己的想法。

不会自我表达，给人以非常疏远的感觉，对待社交也点到即止。但柯弈对社交的切割并不圆滑，相反有些刻意。

每天都会去补习班上课，周末也不见得会有闲暇时间，闲下来的时候总是很累。

戏剧化内核

父母对柯弈的掌控欲望太强，导致他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全无半点自由。作为一个连回家稍晚都会被训斥的孩子，他唯一可以算得上是自由的时间就只有在路上赶路的匆忙时光。因此柯弈很喜欢公交车或者步行这种比较慢的交通工具。

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的类型，对柯弈的管控自然也十分严苛。然而他的父母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作为小贩的市井气息又太重。为了在家庭中建立权威，他的任何自我表达都会被加以训斥。柯弈因此将真实的自我深深藏起，扮演着三好学生的样子。内心十分疲惫的他有着强烈的厌世想法。

喜欢文学和诗歌，但小时候写下的诗歌被嫉妒他的姑姑整本撕毁后，就再也没有尝试过创作，按照父母的想法选了理科。

乐于助人是他自认的一种反抗，但是从不在父母面前乐于助人，也不在老师面前为同学讲题。因为无法相信老师不会向父母告密，而在同学身上浪费时间会被父母训斥。

小传

柯弈生活在父母和他人对他的期望中。

他没有苏潇潇那样友善开明的父母，也没有陈听枫那样的自由。柯弈的父母都不能算是什么成功人士，只靠经营一家小商店，做做小生意供给全家。父母也有想过开设新生意，只是也许是时事不顺心，总是亏多赚少，甚至亏掉半扇店面。因此父母将过上更好生活的期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视作自己的第二生命，去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

柯弈从小就是副好孩子的形象，很少玩，一直在学习。因为如果他超出父母期望的边界，那么随之而来的辱骂和PUA是非常可怕的。柯弈不想要面对父母令人恐惧的狂暴情感，他希望大家能开心些，因此尽力满足着父母对自己的所有期待。

小时候的柯弈喜欢文学和诗歌，他对文字有自己的天赋，偶尔的创作是他少数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的姑姑很嫉妒他的成绩，因为他的堂哥并不是如他那般优秀。他姑姑有着更为失败的家庭教育，于是他堂哥的学历止步于职高，柯弈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高等教育，有至少一半的同龄人是无缘于高中的。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只关乎于考试分数、才能和个人选择。他的堂哥很擅长玩。小时候，每当在过年相见，堂哥会带他放鞭炮，会教他怎样用石片在小区的小池塘上打水漂。如果冻上的话，堂哥还会捞上来成块的冰，摸起来手会冻得通红。

柯弈觉得他的堂哥极有玩的天赋，也许会在玩上成为很有成就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善于学习，总有人不擅长学习。但他的姑姑并不这么想。两家人对自己孩子的成绩都有极为相似的要求，而柯弈的成功和他堂哥的失败，使得姑姑把这种嫉妒施加在他身上。一次对他书桌的翻找中，姑姑找到了他记录诗歌的本子，在一顿以“玩物丧志”和“不务正业”为名的辱骂过后，那本本子和少年的文学梦一起被彻底撕碎。

柯弈理解姑姑对他的责骂是出于嫉妒，以及潜在的指责堂哥不成器的缘故，只是他的父母并没有这么好的理解力。柯弈的父母全盘支持了姑姑对他的批评，他不得不选择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人生路线。他没有记恨这种不公，也不会因此讨厌父母。他一直都希望大家能开心些，会发生这种事，也无非是世事不遂人愿。

柯弈没有反抗的认知，不过潜意识仍旧会指引他做一些反抗的事。比如为同学讲题，或是内心愈发增长的厌世情结。为同学讲题是会引起父母批评的行为，但乐于助人是他潜意识里的一种反抗。厌世情结是柯弈不再记得自己的情感、爱好与梦想之后产生的结果，他认为这样每天都需要迎合别人期待的生活非常的累，而且即使自己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世事不遂人愿”而产生怨恨，或者种种其他负面情绪。

柯弈难以信任老师，因为曾经由于初中老师无意识的几句话，暴露了在为同学辅导的事实，因此被父母责骂。所以即使在老冯的补习班长期补课，也不认为老冯是一个能靠得住的人。

有意思的角色POINT

• 很不擅长应付陈听枫这种类型的角色，但是觉得她很自由，也很帅气。
• 有偷自家店里的酒出来喝的欲望，也许在做大事之前会这么做，因为酒壮人胆。
• 喜欢坐公交车或者地铁，然后坐到底再回来，理由是“能看到很多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来往奔波”

铁三角的幽默担当，懦弱又坚强着的女高中生

苏潇潇

---

陈听枫的好闺蜜，动画《魔OO女樱》的狂热爱好者。

元气幽默的女高中生。怕鬼、怕黑、怕虫子。是铁三角的吐槽役以及幽默担当。

自小在自己一个人努力的时候就多失败少成功，因此归结为自己命不好，会下意识依赖身边的人。

---

外貌形象

蓝白校服，比起陈听枫来说有好好的穿着校裤。卷发或者短发，用小熊发圈/发卡。校服内侧是可爱风格的连帽衫。

表情元气，爱笑活泼，但是遇到鬼怪惊吓的时候也会特别害怕，总体上表情是丰富夸张的。

如果要设计私服的话，应该是衣品最好的。

戏剧性需求

核心角色，主要配角，刻板中式问题高中生。

被动型的角色，主动体现在成长上。

性格缺陷是<懦弱且害怕尝试>。

戏剧化形象（早期）

表面元气幽默，活泼健谈，很有幽默感。实际上十分敏感，会对别人说的话在内心过度解读。

特别喜欢《魔OO女樱》，家里有很多周边，而且从小就苦练缝纫。但是羞于向人展示自己的爱好。

害怕失败，也害怕被不认同。如果有人对她的观点提出意见，就会立刻放弃或者改变观点。抱怨着自己命不好或者各种各样的客观理由，害怕自己担责任。

认为自己比起其他人来说弱小无能，因此只留在自己的舒适区内，害怕一切会让她觉得不安的新鲜感。

戏剧化内核

元气活泼幽默健谈只是苏潇潇的社交护盾，在护盾下的她心理并不怎么健康，也一点不像表面那么开朗。苏潇潇初中时受到过同班女生的校园暴力，喜欢的动画被当成嘲笑她幼稚的笑料。施暴者没留下什么印象，但她耿耿于怀。

升上高中之后一改形象，变成了用和善形象自保的人。实际上内心敏感，容易过度解读别人说的话，特别担心不被别人认同为群体的一份子。因此懦弱的难以维持自己的观点。

从小到大唯一擅长的事只有因为《魔OO女樱》而学的缝纫。虽然缝纫技术相当优秀，甚至能与专业人士较量一番，但在无论是学业还是其他领域，都屡屡遭受失败。内心对别人的才能有嫉妒，认为自己比起其他人来说没有天赋，做什么事都会失败。因此只留在自己的舒适区内，不去尝试也害怕尝试。

小传

苏潇潇的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在同龄人里算是能让人羡慕的水平，放眼全锡城也是相当优秀的。如果去过她家的话，一定会对她家那足有一百大几十平的小两层顶楼有深刻印象。但物质条件的优秀并不等同于家庭环境也同等优秀。这倒不是说苏潇潇的父母长期冷战或是如何，她的父母关系很好，也很爱她，只是由于工作的原因，与她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平日哪怕是晚餐时间，父母因为工作上的事而需要离席打几十分钟乃至几小时的电话会议也是常事。

连一起安稳吃完晚饭的时间都不多，就更不用提父母对她学业和生活的关心了。苏潇潇自小就习惯了自娱自乐。能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时候，她相当体贴父母的压力，不会像同龄孩子一样胡闹；没人理她的时候，就会回房间看电视或者发呆。这也或许是她喜欢上《魔OO女樱》的缘故。由此，年幼的苏潇潇憧憬起缝纫和手工，并且为此很是苦练了一段时间。家住高级小区的她自然没几个同龄朋友能一起出去玩，倒给她不少钻研自己爱好的时间。

上了中学后，面临全新环境的苏潇潇以为自己能交到些新朋友，但初中的其他同班同学却将她对动画的喜好当做一种笑料。毕竟对同龄人来说，谁会在上了中学之后还抱着幼儿园时期大热的动画整天看来看去呢？这种笑料逐渐演化成了一种外号，让苏潇潇对群体产生了疏离感，甚至对这个外号有些本能的恐惧。对她来说，喜欢看动画并没有错，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以此取笑她。

给她取外号的人对这件事没留下什么印象，连使用这个外号的人都可能出于无意。大多数校园暴力不至于到达肢体冲突的强度，只是停留在这种言语侮辱上，也往往因为这样而被一带而过。但是苏潇潇一直耿耿于怀，被喊了三年外号，以及变成小团体有意无意的矛盾转移对象，让她变得内心敏感起来。她不是很害怕外号背后嘲弄的意味，或者因为自己的爱好而被批评，而是担心不被某个群体所接纳。这个群体曾经是她的家庭，然后是她的初中同学。

升上高中之后，苏潇潇决心做出一点改变。初中时期的她不怎么主动社交，也因此最后被团体所疏远。高中后她塑造出一副元气的面具，希望这样自己就不会承担别人的恶意，也能被某个群体接受。后与陈听枫成为了好朋友，陈听枫的个人魅力让苏潇潇觉得佩服。她虽然经常孤身一人，但是不像自己会因为孤单而害怕，对自己不擅长处理的人际关系问题也能很好解决。

对陈听枫有几分嫉妒，认为陈听枫比自己有才的多。

苏潇潇是一个相对懦弱的人，为了迎合伙伴们的喜好，会不断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和观点。这种举棋不定让她在生活中多失败，少成功。她将这些事情归结为自己的命不好或者各种各样的客观理由，逃避着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缩在舒适区中。

由此，她觉得自己是个弱小无能的人。人皆有不同的才能，而她苏潇潇则是其中最没用的那一类。她心底里有些嫉妒那些比她更光彩的人，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他们的水平，于是逐渐变得不再喜欢尝试。遇到考试中不会做的题目，就会空在那里，因为即使这次做出来了，也不代表这次能做对。就算这次做对了，下次也不一定能做对。

这种情绪之下，唯一能让她感觉到安慰的，也只有拿起缝衣针的那些时刻。

有意思的角色POINT

• 父母中总是会有人晚上不回来吃饭，或者加班到深夜。
• 是个宅女，家里塞了不少动漫周边。
• 隐藏在懦弱背后，其实也有坚强的一面

历代最强堪舆师苗子，迷茫的女高中生

陈听枫

---

因为家庭缘故被迫早熟的高中生，性格独立。比同龄人更加现实，外冷内热。和陈如海常年冷战。

对堪舆很有天分，但自己不知道。

管着家里的白事用品店，童年耳濡目染地从陈如海那里学了些术法。但自己给自己算命的时候发现假的八字和自己的命理合不上，于是认为自己没有这行的天分，故此作罢。

---

外貌形象

短发干练的女高中生，领口别着彩色发卡。上半身穿二中校服，下半身换成了裙子，整体风格比较闲散。

戏剧性需求

主角，非常规的英雄式人物。

较为主动型的角色。

性格缺陷是<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

戏剧化形象（早期）

善良、外冷内热、非常有责任心。但同时很现实，即使善良也不会给街边的乞丐捐钱。

相当早熟、并不喜欢和人产生过多社交关系。个人能力很强、但常独身一人，不喜欢与人合作。

和陈如海常年冷战，不喊爸爸，最多喊喊用词更加生疏的父亲。

耳濡目染偷学了一些术法，但和自己算出来的命对不上，认为堪舆是江湖骗术之类的东西。

戏剧化内核

内热是陈听枫善良本性的体现。但家庭缘故，导致陈听枫小小年纪就要操心家事。年纪轻轻的她摸爬滚打不断，而父母并不能为她提供支持，因此她形成了外冷的性格，同时十分现实。在社会上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后，也变得不容易相信他人，因此不喜欢与人合作，经常独身一人。

举例来说，陈听枫尊重在街边卖艺的流浪者，愿意为此掏钱。而对于乞讨的人则可能多一分鄙夷。

个人能力很强，但是其实很缺乏安全感，能力强是为了防止自己被伤害。期待着安全感，但是又不能很好的信任别人，在其中十分纠结，形成了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性格。

小传

陈听枫自记事起就与同龄的孩子不同。

她有个完整的家庭，威严又劳碌奔波的父亲和慈爱和善的母亲，只是母亲的健康状况并不理想，需要常年卧床服汤药。或许她能享受还算安逸的前半个童年，但在同龄人还能享受父母关爱的时候，陈听枫已经需要接过家务的重担。随着她年龄增长，这种责任从照顾常年卧床母亲的起居，延伸至放学回家还要经营家里的白事小店。

过早需要承担生活的压力，让陈听枫变得早熟。经营家里的小店时，能见到各种各样刁钻离奇的顾客，也能见到无数家庭的生死两别。最初在只管收银的时候，看到带着白花祭布的顾客，她还能有所共情的一同落泪，久而久之便也麻木了。

如此，便使得陈听枫变成了独身一人的个人主义。不光是看多了生死两别的悲剧，也有人欲的闹剧。她见过尸骨还未凉透便争着分遗产的顾客在店内大打出手，也有人靠着卖惨卖病在店内赊账不还。见得多了，便也对人情世故提不起半点兴趣。何况在面对咄咄逼人的顾客欺负她年幼，少给或者不给钱时，她的父母并不能帮到几分。父亲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总是常出不归，一离家就是几个月，而母亲又病重卧床，听闻她被客人或者其他孩子欺负了也只能抱着她哭泣以作安慰。陈听枫并不缺少这些情绪价值，或者她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将自己刻意的排除在这些情绪价值之外。家庭不能给予她多少助力，那她唯有强大、独立，才能让自己安全，才有自己的自由。

陈听枫并不喜欢父亲陈如海。

陈如海的确在小时候为她开过几次家长会，每次出去几个月回来时，也会给她带远方的土特产作为礼物，多是一些小食品，有时也会是玩具或者饰品。小时候的陈听枫很宝贝这些东西，即使是零食也常常藏起来一点一点吃，吃的慢了有时候还会过保质期。但对节俭的她来说并不为过，毕竟家中经济条件并不算好。

虽然店铺经营的收入不差，家里的存折也会有父亲按时汇款，但是母亲吃药的开支并不算一笔小数目，何况她也要上学，铺子不能天天开门。因此对自小就要管账的陈听枫来说，学会节俭是难免的——如果不多省一点钱，花光的话就要和母亲一起饿肚子，或者交不起书本费——她不是没犯过这样的错。吃过亏的话，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于是陈听枫自小就没什么零花钱。

然而大了之后，更懂一些世事的陈听枫就会不免因此埋怨起陈如海来。别人的父亲就算去大城市务工，也能撑起家庭开销，而自己的父亲不但带不回来多少钱或物，干的也不像是什么正经工作。给人做白事一条龙也许还算正事，至于什么驱邪、度鬼、看相算命……这些事就算有些钱可赚，也无非只是江湖骗术一类的小伎俩——陈听枫是这么想的。小时候她耳濡目染，从父亲那里学到一些术法，可算自己命的时候怎么也对不上号。算出来自己是父母双全，家庭幸福，然而实际上自己的生活和幸福半点不沾，顶多晚上和母亲吃饭的时候能有些诉苦的小确幸罢了。

陈听枫认为父亲大概也能察觉到自己的一些不满和质疑，从来不让她碰自己的藏书和笔记。在确信这些东西都是江湖术法之后，陈听枫自然也不乐意去翻，她觉得比起读这些书，好好上学才能让她的未来有些出路。就算幻想，可能也是想象着以后上大学之后要工读，还得把母亲一起接过去才行。

但她讨厌陈如海的真正原因大概还是因为母亲。邱邛的病随着陈听枫长大而越发加重，早年还能下床走走坐坐，在陈听枫上中学之后就只能长期卧床了。为了照顾母亲，陈听枫把学业的精力都放在了家中，然而母亲还是在她初三的那个冬天病逝。在店里见惯生离死别的陈听枫在母亲的葬礼上哭不出一滴眼泪，她怔怔地站着，直到葬礼结束。

虽然病弱，有点累赘，也算是她的负担，但是陈听枫从来没有想过放下母亲不管。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遇到困难不需要母亲安慰，但是邱邛一直是她诉苦的地方。母亲的善良也教会了陈听枫与人为善的意义，有她在的地方，就有陈听枫家的挂念，但从这之后这种感觉消失了。

也许陈听枫从那一刻才算是真正长大。

因为照顾母亲，以及母亲去世的打击，陈听枫没有考上市一中。但她脑子并不差，随便学学也能在二中居于不错的水平，学业对她构不成什么压力。更多的时间，陈听枫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她花了很久时间才从母亲去世的事实中走出来，回过神来，已经是高中的第二个学期了。

母亲的离世促成了她和陈如海关系的破裂。在那之后，即使陈如海外出回家，她也几乎不与陈如海讲一句话，平时联系的时候也只保持最低限度的沟通。她在电话中对陈如海用的礼貌称呼越来越多，话语中的亲情一份不存，冷嘲热讽的意味反而多了起来。似乎她从小就没有喊过几句爸爸，想来也是一种前兆吧。

陈听枫将母亲的死归结在陈如海的不照顾、不顾家之上。虽然母亲嘱托她不要埋怨陈如海，但是陈听枫并不这么认为。她的眼中，父亲就是个喜欢自大吹牛，又没有做过半分实事的烂人。自己的困难父亲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学业父亲也不怎么上心，只是整天都在外面奔波些不知道什么。若不是父亲还供她些学费，她自认为大概早就与其断绝关系了。

但她其实做不到如此决绝的一刀两断。人有局限性，对当时十五岁的听枫来说更不例外。如果她是成年人，可能会深刻的恨下去，但对于一个很缺乏家庭关爱的孩子来说，她还是无法对自己的父亲那么绝情。恨意仍旧存在，只是有些表里不一。可能是因为自尊，可能因为母亲，可能因为对自己受的不公苦有些怨言，她对自己和父亲的裂痕有些后悔，但是无法表达出来。

高中时，因为邻桌关系认识了苏潇潇。陈听枫眼里的苏潇潇是个古灵精怪的类型，虽然很多时候人靠不住，但是作为朋友倒很合适。陈听枫相当缺乏安全感，苏潇潇的性格有些懦弱，表面上叽叽喳喳的活泼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倒是诉苦和排解寂寞的好对象。两人在升上高二之后同样分入了理科班，继续着友谊。

有意思的角色POINT

• 是个比起拯救世界，更想好好高考上大学的人。
• 长期经营白事店，练得了一手玩打火机的技术，能单手用zippo玩杂耍。
• 经常因为散漫的外表被当做不良少女，每次想尝试抽烟的时候都会因为想起妈妈而作罢。
• 除了小时候外，从来没有喊过陈如海爸爸。

名词解释 KEYWORDS

当下

此间的生命正在经历的时刻。

人驻足于<当下>，回望着<过去>，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未来>。

未来

在<当下>尚未发生的事。

未来并不是一个确定的概念。如果没有外力干涉，未来会经由人的无数选择，存在无穷的可能性。关于未来的一切，仅有在它发生时才能确定。

术法

相术、咒文、风水、堪舆，乃至于其他叫得上或叫不上名字的玄学。

不同的术法用不同的规则解释世界，但都有同一个目的：发明术法的人希望自己能在<当下>洞悉<未来>。

堪舆

查天识地的吉凶预测之法，也是如今干预命理最常用的术法。

历史长河中记载了浩如星海般繁多的术法，然而有所传承者渺渺。

命理

以线的形式存在的、某个人的<未来>走向，并无善恶。因人之选择而改变方向，也可以被术法人为干预。

人有命之概念，但并本无命理之实形。以线所载，亦是人欲为之。所谓命运，先破而后自由。

占卜

不干预命理，只是观察它下一步的走向。

人在<当下>的选择总是会影响到<未来>的情形，因此占卜并不总是准确的。

命债

用术法干预命理时，命理产生的反冲力量。

命债是使用术法必须要支付的代价。如果术师不愿意承担，就会变成世间存在的不稳定因素。为了人世的平和安定，消解命债是必须的。

净化

自然环境能缓慢净化命债，但能承载的命债有上限。

大多数时候，为了一己私欲干预命理产生的命债，都远超环境能承受的限度。

异化

过量的命债改变自然机理的现象。

命债的积累会影响人的命理，程度严重时会操控人的心智，让人不可避免的走上极端道路。

邪祟

<异化>作用在一般物体/生物上形成的产物。

<异化>作用在自然事物上时，会依照人类对其产生的认知加以扭曲。如以<人>概念而产生<鬼>，以<动物>概念而产生<妖>。

扭曲

异化的力量过度积聚，导致现实法则都被扭曲的现象。

利用扭曲完成自己欲望的，都是些走上极端的危险之人。如此危险的知识连钦天监都不会用纸笔记载，而是靠监正间代代口头相传。

消解

超过自然城手里的命债需要人为平衡。

自秦起，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设立了专门机构来处理命债造成的危害。这些人用术法代偿命债，驱散某一地区的邪祟。

符咒

代代相传的消解方法之一，也是最好用的一种。可以刻画在法器表面，也可以写在黄纸上。

符咒能够将过多的命债播散到较少的区域，摧毁邪祟和扭曲存在的根基。

历史沿革 HISTORY OVERVIEW

命

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玄之又玄也。妙者，微之极也。万物始于微而后成，始于无而后生。故常无欲空虚，可以观其始物之妙。徼，归终也。凡有之为利，必以无为用。欲之所本，适道而后济。故常有欲，可以观其终物之徼也。两者，始与母也。同出者，同出于玄也。异名，所施不可同也。在首则谓之始，在终则谓之母。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然，则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失之远矣。故曰，玄之又玄也。众妙皆从同玄而出，故曰众妙之门也。

《道德经注》三国·王弼

命理并不是一种确定的、可形容或者有实体可查的东西，而是只存在于概念上的虚构。正如王弼所言：“故不可道，不可名也”，如果命理可以用语言来表述，那么就不具有无限多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用文辞去形容，那就不是永恒变化的事物。对它的观察不能建立在理性世界，只能使用玄学的方式。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天论》战国·荀况

命主吉凶，为天定，运主形势，多人为。人的行为会改变命理的发展方向，并间接影响未来。不加人为干预下的世事走向就像买彩票一样，是否中奖，只有在开奖的一瞬间才知道。如果通过术法提前确定了未来，那么命理的走向就会受到影响。

也就是：观测导致坍缩。

术

人类对自己命运的探求从未停止。历史长河中记载了无数种人为干预命理走向的方法，而在如今，最常用的方法被称为堪舆术。

也就是：堪舆确定未来。

早在殷商时代，人类就已经习得了窥探命理的方法。

殷人好卜，凡事唯占。商部族的人流传着一种占卜用的巫术。彼时的人将这种占卜视作一种预测，认为自己从龟甲裂纹上能解读出神授的未来吉凶。

然而命理并不是一种确定不变的事物。殷人的所谓巫术，其实是通过仪式术法，窥探命理的走向。也就是如今所谓占卜的雏形。

占卜一直都只是一种对未来可能性的粗糙认知，不会产生命债，但也因此具有不确定性。

……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

《礼记·表记》

对于殷人来说，龟甲上的裂纹，其对应的吉凶便是未来的真理，甚至连甲骨文都是为此而诞生。

殷人把主其吉凶的这股超自然力量视作神明，将其分为天、地、人三类。这些力量，因其不确定性，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作恶。像是龟甲纹路如果显示将有旱灾发生，便是一种恶行。

……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

《礼记·表记》

商周交接之际，周人和殷人对命理的研究亦有变化。

殷人相信超自然神明的存在，而周人认为命理背后的神秘力量是部族共同祖先，他的直系血脉继承人自然就取代了殷人巫术中的巫师职位，变成了新的神职人员。周人铸造了大量的青铜器械，用供奉牲口和谷物的方式取代了殷商时期广泛采用的人祭。一来一去的变化，让周人开始真正掌握控制命理走向的方法。

当然，仅仅以占卜名义来揭示命理的手段仍然存在，甚至传承到了现代。只是周人的大规模祭祖行为，让他们能够某种程度上确定未来的命理走向，甚至改变将揭示出来的凶相命理改换为吉。

周朝对命理的掌握，表现在对超自然力量的态度变化上。

殷商时期的超自然力量尚存善恶，而周人确立了祖先崇拜之后，超自然力量就是常善的、甚至全善的。这种善一脉相承，一路延续到现代。殷人会认为天灾人祸是神明作祟，命理主凶，而周人会认为命理中的凶相是今人所作所为的不适，由祖先降下了神罚。

殷人崇拜超自然力量，说天命，而周人不说天命。因为周人所理解的天，就是祖先或祖先的居所。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

《周书·泰誓上》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

《周书·泰誓中》

周人讲惟天惠民——敬天保民，是因为他们相信天是祖先，民是后代。作为家长，必然要敬天保民。由此，对命理的追寻，变成了社会组织结构和道德规范。祭祖仪式最终演变成了周礼，形成周的分封体制，所谓天子，诸侯，大夫，士。

组织五个人的舞蹈，和组织五十个人的舞蹈，其难度完全是天差地别。周人因为需要祭祀的神更少，祭祀的消耗更少，可以进行更大规模的祭祀活动，也让周人的社会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从殷商的部落氏族，转变为周朝的奴隶制社会。

债

无论受术者命运如何，用术法来干预命理，都会强行把命运控制在某一条术师选定的轨迹上。对此支付的代价便是命债。对这条轨迹的形容越清晰，控制力越强，产生的命债也就越多。

美事召美类，恶事召恶类，类之相应而起也。

《春秋繁露·同类相动》西汉·董仲舒

命债需要对象承载，否则就会进入环境中自行选择载体。环境中积累的命债太多，便会依附于现实事物，将其具象化为一种命理背向修正的邪祟。若是堪舆术将受术者的命理归向百病不侵、百疾不犯，那么对应产生的邪祟便可能是瘟疫、疾患的妖物，诸如此类。

也就是：命债催生异化。

殷人因为最早接触到干预命理的方法，对命债的认识也是最先的。

殷商时期常用人祭来平衡命债。到商朝后期时，由于对命债积累的恐惧，以及愈发频繁的祭祀需求，殷人甚至把殷商贵族也列入了祭祀品的名单中。在殷商晚期的祭祀坑中，能发现如“戍嗣子”一样的贵族，而不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周代起，大型青铜器和物品祭祀取代了用活人祭祀，成为了新的命债平衡方式。这种方式也不能真正消解命债，只能抑制它的增长。因此上古之时，异化，邪祟比现代要更为常见。

真正能消解命债以确定平衡的方法，要在钦天监的前身组织成立时才出现。

三辰旂旗，昭其明也。

《春秋左传·桓公二年》

凡旗，太常画三辰：日、月、五星。旃画青龙：皇帝升龙，诸侯交龙。

《隋书·礼仪志》

术士们渐渐发现自己干预命理的行为会制造邪祟，因此在秦朝起，便有专职于消解、平衡命债的官职出现。彼时九卿之首太常主持命债与命理相关事务，借焚书坑儒之事，渐收天下命理研究术论、方法，将民间私自改动命理定为死罪。

太常在国家机器的支持下测算天时星历，通过天文异象来为天子查明吉凶，改换命理，也一并记录非现实、超自然的天文运行轨迹，通过这些轨迹规律的变化，监察世间出现的命理异常变动，平衡各地命债。

自此，无论人世如何变化，无论是太史令、太常还是太史监、亦或其他。以人力平息命债的行为就随着封建朝代的传承一路流转下来，成为一种事业。

异

世俗既信岁时，而又信日。举事若病死灾患，大则谓之犯触岁月，小则谓之不避日禁。岁月之传既用，日禁之书亦行。世俗之人，委心信之；辩论之士，亦不能定。是以世人举事，不考于心而合于日，不参与义而致于时。

《论衡·卷二十四·讥日》

异化是命债积累过多产生的超自然现象，在积累的强度太高时会依附于现实事物具象化，产生大众认知下的邪祟妖怪或志异怪物。

异化所化的怪物尚且在人的认知范畴内，其行事方式不会脱离人的认识太远。譬如说《聊斋》中所提奇人异事怪物，《山海经》所记载之生物，虽然离奇，但是大体尚有现实凭依。

事实上，钦天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化。使用堪舆术来与堪舆术产生的副作用战斗，定不是一条万全之计。

也正是因为这种力量强大，才存在信奉异化，驱使扭曲，妄图以此来实现自己目的的堪舆师。世人对他们有数种称呼，逐祟人大概是最常见的一种。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异化对人的影响亦随着时代而改变。

人

居宅安冢、移徙动止，百事不卜日问时，任心而行，无所避就，谓之约。

《陆先生道门科略》南朝·宋·陆修静

自人类发现命债存在后，如何平衡命债、消解命债便成为了所有术师的心结。

大一统的太史令掌管命理术的施用，即使战乱尤甚，各诸侯国也从未轻视过这个职位。他们主持无数祭祀仪式，却只能延缓命债的增长。

各个时代皆有自己的延续之法，但真正的消解之法在秦朝才真正开始使用。

秦始皇嬴政不容其他人窥探，改变他的命理，便设置了太常这一官职，主辖命理之术，借焚书坑儒之事，渐收天下命理研究术论、方法。

时日之书，众多非一，略举较著，明其是非，使信天时之人，将一疑而倍之。夫祸福随盛衰而至，代谢而然。举事曰凶，人畏凶有效；曰吉，人冀吉有验。祸福自至，则述前之吉凶，以相戒惧此日禁。所以累世不疑，惑者所以连年不悟也。

《论衡·卷二十四·讥日》

秦朝在其中窥得了消解命债的方法。那时的方法具体如何施行在现在已经不得而知，然而这一方法中最有效的部分，随着太常这一官职的传承延续到今天。如今，这种术法的载体是符咒。

秦朝被汉朝取代后，太常的官职延续了下来。自此之后的每一个封建王朝都会接过前人的衣钵，维持这个机构的存在。在清朝——也就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灭亡后，这个机构保留了它先前的名字，在现代仍自称钦天监。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庄子·人间世》

钦天监有为封建君王测定吉凶，改运祈福的职责。当然，钦天监并不是没有自己的道德操守，在封建皇权试着将堪舆术化作一己私产谋利时，钦天监的属官会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反抗，以在暗中继续他们的职责。像是弃官归隐山林、或者干脆作伪来欺骗皇帝（如嘉靖）。

失去了来自封建皇权提供的支持后，钦天监化整为零融入了现代社会。原本的属官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但仍旧沿用先前的组织架构，延续着传承下来的使命职责。

他们掌握着测定未来走向的堪舆术，但是从不滥用，更不会用以改变未来。而是通过积累下来的战斗术法，与异化和逐祟人们做着持之以恒的斗争。

阵营介绍 FACTION INTRODUCTION

钦天监

钦天监的成员称作属官，而其领导人为正副监正，亦有掌管文库的主簿等职。

作为自数千年前就开始与命债作斗争的组织，钦天监借助仪器探查超常的天象景观，从中发现不合常理的变动。这种变动意味着有人私自干涉命理，而钦天监有义务消解命债，驱散邪祟，处理异化和异化背后的逐祟人——这些事往往不得不诉诸武力。

陈监正，陈如海

陈听枫的父亲，钦天监监正。在追查<时先生>的途中失踪，已经被冯时雍所害。

在钦天监内威严如山，是一个顾工作大于顾家，视天下大于小家的人。有些传统和大男子主义。因为钦天监事务的缘故需要常年在外，对自己的妻女有所愧疚。

在妻子邱邛因阿甘的绝命反扑而受伤后，不希望未出世的女儿再步自己和妻子的使命后尘，也不希望天赋异禀的她被逐祟人盯上。通过改换八字的方法暂时隐藏了陈听枫真正的命理之线，让她变成了一个与命理术毫无关系的平凡人。

开着一家售卖白事用品的小店，常年由妻女打理。

随身携带钦天监监正身份象征的木牌，木牌上刻字为对联“敬协天行所无逸；顺衍星好敕时几”。

邱邛

陈听枫的母亲，曾经的钦天监属官，丘处机的后人。已经病故。

十七年前围剿阿甘时受其搏命一击而重伤，因此体弱常病，常年卧床，由陈听枫照顾。

逐祟人

近代以来接连不断的战争，以及清朝覆灭，让钦天监积攒了上千年的大量命理术论散失在民间。由此，封建皇权对民间自行研究堪舆术长达数千年的压制不复存在。

背离钦天监的使命，用堪舆术为自己谋利的人，都被称为逐祟人。他们基本都是些隐在民间的独立个体，靠着堪舆术干预自己的命理走向，以期得利。

逐祟人往往意识不到命债的危害，更有甚者会因一己私利染指扭曲。

阿甘

在菜市场卖鱼的船家崽，因为名字里有甘字，被人称作阿甘。靠打鱼卖鱼为生，勉强糊口的小民。

十八年前，父亲被市霸欺侮，在看摊时因为交不起保护费而被殴打致死。

报仇和期望死去的家人复活的愿望促使阿甘内心扭曲，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钦天监旧卷让他成为了当年最为危险的逐祟人。

阿甘在堪舆学上颇有天赋。在残忍的将当年的仇人折磨死后，他开始染指涉及扭曲的禁术，研究将父亲复生的办法。

在当年的大战中临死一搏，击伤了怀有身孕行动不便的陈听枫母亲邱邛，让后者落下久治不愈的病根，最终导致她的病逝。

冯时雍

冯清河的儿子，被仇恨扭曲的天才堪舆师。因理念不合与父亲反目成仇，想要证明自己。

他认为异化、扭曲和邪祟的来源便是人类染指了本不应触碰的命理。人为去干预命理的运行只会让世事愈发偏离常轨，邪祟和异化便是最好的证明。钦天监这样糊裱匠一样的做法无法恢复世道，而是在加剧世道的偏离，因此钦天监需要被摧毁。

冯时雍希望断绝命理学的传承，防止后人再习得这门技艺为害人间。

他极端的性格，是冯清河早年唯目的论教育的成果。他只想证明钦天监和父亲道路的错误，并由他来终结这个错误，以向父亲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老冯补习班

由陈听枫班主任老冯开设的现代钦天监组织之一，表面上是个补习班。收纳着江南钦天监所剩余的古籍卷轴，也作为南方属官们落脚修整的地点。地点设在老冯家传的街角三层小楼中，隐藏于锡城的旧城区。

涉及到钦天监秘密和使命的青少年会被引荐来修习堪舆术，其中心性最好，有能力接过钦天监使命的那些人会接触到干预命理的办法，成为钦天监未来的接班人才。

老冯，冯清河

陈听枫等人的班主任，陈如海的副手，钦天监代监正。

作为上一代堪舆师中最有天赋之人，却一直竞争不过陈如海，即使在钦天监身居高位也只能做陈如海的副手。对此耿耿于怀，对待徒弟和儿子都采取高压成才的唯结果论主义。在冯时雍与他断绝关系后痛定思痛，认为过去自己把虚名和功业看得太重，转而退居幕后，成为了优秀的人民教师，也在为培养钦天监的下一代努力。

徐行逢

钦天监主簿，常驻在冯清河的补习班，管理在锡城的钦天监命理学文库，兼职当专教古文的语文老师。

醉心于历史研究的疯人，比起钻研堪舆术，不如说他的心思都在历史和命理学的发展沿革上。一些观点如果能公之于众的话，大概会补上不少考古疑问和历史空白吧，只是可惜涉及命理，这些学术成果只能烂在他的心中。

熟读各类命理学著作，也许自己不会使用这些术法，但是论对各种符咒的了解，全钦天监上下无人能出其右。

锡城第二高级中学

锡城是海东省的一座中等规模城市，地处沿海省份却不靠海。经济尚可，人口没有一线城市那么多。平日生活安逸，节奏较慢，城区新老并存。

锡城第二高级中学虽然不如第一中学那么优秀，但也是海东省的重点中学。为了赶上一中，内卷压力逐步提升中，让学生们有些苦不堪言。

陈听枫，女主角

因为家庭缘故被迫早熟的高中生，性格独立。比同龄人更加现实，外冷内热。和陈如海常年冷战。

对堪舆很有天分，但自己不知道。

管着家里的白事用品店，童年耳濡目染地从陈如海那里学了些术法。但自己给自己算命的时候发现假的八字和自己的命理合不上，于是认为自己没有这行的天分，故此作罢。

苏潇潇

陈听枫的好闺蜜，动画《魔OO女樱》的狂热爱好者。因为动画的缘故培养了缝纫的个人爱好，然而在缝纫以外的其他手工上都堪称灾难级。

脑筋灵活，元气幽默的女高中生。但表面的开朗只是一种伪装，在初中受过校园暴力，实际性格懦弱不安。归结为自己命不好，会下意识依赖身边的人。

柯弈

数学课代表，理科成绩十分优秀。但这种优秀并不来源于他的天分，而是年复一年的苦练。平时与苏潇潇关系不错。

沉着冷静，思考和说话的时候都喜欢扶眼镜。其实对文学很有兴趣，但被迫走上了理科道路。家中对他的控制欲太强，因此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想法。

无阵营归属

张阿姨

退休村干部，三峡移民。退休生活闲不住，在二中做校工贴补开支。

搬迁到城里后和村子里的老朋友都失联，儿女长期在外996。一个人无所事事耐不住冷清，于是选择在高中这种能接触到更多年轻人朝气的地方做保洁。家里条件很不错，赚工资只是为了救助流浪猫狗。

冰湘

陈听枫的青梅竹马，小学后转学去了隔壁城市上学。

电波系的艺术少女，打算走艺考路线，对生活和人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剧情概览 PLOT OVERVIEW

未披露部分。

二战结束后，完成重建的日本在经济层面达成了复兴。在六十与七十年代，日本税前收入基尼系数持续维持在0.4以下，较低程度的社会收入分化意味着更高的社会公平程度；而在战后盛行的福利国家体制下，日本企业又以其雇员终身雇佣制而闻名。这一切最终让自民党“一亿总中流”的经济战略获得成功。

较优的社会福利和经济形势，让相当一部分无产阶级在身份认同上趋于所谓“中产阶级”，这使得日本在冷战结束之前就已经失去了以革命和激进工会为代表的激进政治叙事。日本共产党的议会化和赤军运动的最终失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这种激进政治退潮的例证。

1971年2月，在赤军骨干前往巴基斯坦加入反以斗争后，日本国内残余的赤军成员决定进行武装暴动，这便是被认为是日本战后社会一个重要转折点的浅见山庄事件。

“差不多过了大半夜，来到一处奇妙的所在，哪儿的几处山丘被整修的一干二净，俨然跟剃了和尚头似的，山丘间则延伸着铺设好了的公路，公路边上按规定的间隔，是许多明晃晃的水银灯，将四周照耀的就像白昼一样通明。人影全无，恍然间，只觉得山中一下出现了一条无人街。”——坂口弘《浅见山庄一九七二》下

赤军成员们在逃亡过程中挟持人质躲进了浅见山庄，在与警察经历十天对峙后，由警察方进行强攻。以两名警察和一名平民死亡，二十多人受伤的代价，结束了这起颇有戏剧性的事件。

当然，浅间山庄事件并不是以赤军运动为主的日本战后阶级斗争中最有意义的事件。论毅力远不如持续五年之久的三里冢斗争；在暴力程度上也比不上第二次安保斗争席卷全日本的大势。它之所以如此知名，甚至足够被称为日本战后“政治季节”之终结的缘故，与媒介的盛行是离不开干系的。

在战后运营近20年后，广播电视已经覆盖了全日本。在警方包围浅见山庄时，电视台的记者就已经抵达并开始了跟随报道。而在警察开始强攻时，包括NHK在内的电视台几乎都进行了直播报道，相关节目的收视率突破了90%，显然是万人空巷的级别。因此，公众对浅见山庄事件的认知，毫无疑问的会受到媒体的塑造。

譬如说，浅见山庄实际上是一处象征着消费社会愿景的新兴商业住宅区，是“住宅”这一传统概念在景观作用下的颠倒产物。赤军作为新左翼运动的激进群体，在这种景观空间中展开自己最后的战斗，本可以是发人深省的，退一万步亦可讲是悲壮的。然而电视媒体并未传达任何相关内容，将此处的讽刺变化为庸俗的、恐怖分子和警察在与日常生活毫无干系的另一空间激烈枪战的戏剧。

记者直播和传达的戏剧化为观众提供了足够丰富的爆炸信息，然而丰富信息带给观众实境感和具体感却是虚伪的。赤军成员个体的挣扎、赤军组织的挣扎、与浅见山庄这一地点复杂的情景关系，被消解为一种极其简单的、两派人马在荧幕后枪斗的纯粹景观。

在赤军的反抗被媒介消解为一种更多呈现在视觉刺激上的电视景观时，日本寄宿在景观之上的现代化神话也就掀开了篇章。宇野常宽将建立在上述基础上，由日本政府承诺的“国家安全神话”、“国民经济神话”等景观称为“大叙事”。

它在内核上不仅符合NHK这一以宣传民主政治为主的日本官方公共媒体，其所展现的形如“保卫我们的现代生活”等新保守倾向，也与读卖新闻这种保守主义私人媒体相符合。因此，虽然日本的“媒介战争”自战后以来就片刻不停的围绕意识形态和经济基础进行着，战争的双方对“大叙事”却均未加以攻击。最终，在媒介的推波助澜下，“大叙事”的愿景本质得以在全日本社会贯彻，真正的成为“大”叙事。

大叙事为日本社会营造了一种同质化的身份认同环境。

一般来说，学校中的意识形态是同质化的、集体的，会成为大部分人所习惯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大叙事声称日本拥有更加公平的社会、大量的中产阶级、稳定且发达的经济条件。大叙事声称它作为一种潜在的意识形态，或者说国家道路，拥有比代表西方的资本主义和代表东方的共产主义都更加优秀的表现。这也是在黯然收场的第二次安保斗争后，幸存的年轻思想家们为代表的的日本文化界试着去找寻的。

不过，相信无论是笔者还是读者，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地铁沙林事件”、“阪神大地震”、“广场协议”等上世纪末期爆发的日本重大社会事件。这些社会事件的积累让大叙事的完备性崩坏，前述的那些同质化的身份认同、乃至国家和集体认同在日本民众面前变得站不住脚了。

1985年广场协议的签订，让日元被迫大幅度升值。以加工外向型出口经济为核心产业的日本失去了本国货币汇率优势带来的高额利润率，事实上标志了自六十年代起，日本经济快速发展期的结束。而日本政府的货币政策并未对即将到来的货币宽松做出调整，依旧维持着低利率的情况。这导致的货币宽松让大量过剩的资金流入了房地产业，但彼时日本并没有与这大量过剩资金相得益彰的实体经济产业。

虚假的经济繁荣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动画产业，推出了大量属于战后新左翼思潮范畴的作品。但泡沫终究有破灭的那一天，日本政府采取货币紧缩政策后，金融泡沫被彻底戳破。由此以来的经济大幅度衰退引出了所谓“失去的十年”。日本民众在黄金年代建立起来的、对大叙事的信心也彻底失去。

由此，所有人都要在意识形态上开始个谋生路。这种意识形态的破裂和现代消费社会对原子化个人的强调，对个性化消费的追求是同构的。但这种破裂并没有在同一时间蔓延到社会的全部层面，在学校这种领域内，身份认同仍然是相对同质化的。且由于东亚各国特有的怀旧性质，即使在这种旧日神话崩坏后，人们也依然会对它产生追忆和怀念。

因此，大叙事崩溃后的割裂感由此而生。学生时代同质化的、同一的身份认同、集体认知，到现代成人社会个性化的身份认同环境，中间出现了无法简单抹平的断裂。

面对这种断裂，有的人选择接受社会上的为人处世方式、社交方式，以及由此延伸开来的营生方式。这些社会技能和学校中所教授的是完全不同的。当然，同样也有人拒绝长大，沉迷在学生时代的思维模式里，或者沉沦进自己的小世界，将自己与社会的大世界切割开来。动画宅等亚文化群体，正是从这一类人群中诞生的。

有观点认为，这类人群并非拒绝接受社会性的为人处世方式，而是不知道如何接受。笔者觉得并非如此。向社会中的他者开放并不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人是天生的社会动物，出于这点考虑，拒绝和社会打交道更具一些难度，而且往往伴随着不必要的苦痛。唯有“不愿意”能够解释这种现象，而“不愿意”的前提，就是“不接受”。

在日本当时极具的社会意识形态转型下，从孩子到成人的平滑过渡被打断了，给未成年在踏上社会之前的适应时间不存在了。这是一种“惊险一跃”，跳不过去，就会摔得粉碎。无法接受社会上谋生的群体，就延伸出了啃老族、家里蹲、或者更糟一些——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并不是少数现象。

由此，我们可以引出所谓的“空气系”作品。

空气系是一种与传统叙事模式相反的叙事风格。传统叙事更多聚焦于剧情的起承转折，有着宏大的故事背景，而空气系抛弃了这些，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以人物为主题的叙事模式上。娱乐作品的风格和精神内核的转变，恰恰反应了所处社会和群众在转折中呈现出的精神诉求。

让我们放下《EVA》后面再谈。把视角转向21世纪初，那时日本动画业界低迷的情形逐渐有所好转，逐渐开始重新产出优秀的动画作品。我们能看到首部符合上述“空气系”作品要求的动画，也就是《凉宫春日的忧郁》。当然在它之后，京阿尼也制作了《幸运星》作为相似风格的空气系作品。凉宫春日使用了一些非日常的元素，但是整个作品无论是小说部分，还是动画成品，都是写实主义，而非八十年代那些老前辈们会使用的，富有寓言或浪漫主义元素的风格。

但这些写实主义又与经典文学意义上的写实主义没什么关联。可以说，无论是凉宫春日还是幸运星，社会和时代背景这些传统作品中常见的内容都相当无关紧要，甚至说，角色也不需要那么多心里深度，一切描写均只需要围绕表象的人物关系和构成“萌元素”的标签展开。传统的现实主义笔法无法应对这样庞杂混乱的跳跃剧情和人物关系，能够将这些梳理成可观看的剧情的，只有最为表象性的东西。

也就是角色。一切本格的空气系作品，都会包含相对静止的背景世界观和极为动态的角色。只有这些角色，才能在不断地跨越中幸存，并且把支离破碎的剧情连接起来。即使后续的空气系作品不可避免的加入了一些线性的剧情成分，添加了人物内核，变得不那么本格，也没能改变动画中人物关系和碎片化日常的占比。

空气系作品提供了一种轻松愉快的剧情氛围。虽然故事中的角色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烦恼，但是他们会因为与其他角色的社交关系脱离开这种困境。对于大部分这类动画的受众而言，空气系的角色虽然有生活的平凡，但却更加幸福，就仿佛他们才是在真正的生活一样。现实中的人们，不是为了生活而焦虑，就是沉浸在过去的挫折中无法自拔。思考未来该如何过确实会对生活有些许的帮助，但大多时候人们产生焦虑的缘由只是单纯对未来感到不安。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至死不变的未来而感到不安。

这正是面临从孩子到成人，从学校到社会“惊险一跃”的青少年最缺乏也最害怕的东西。

【仁光】首先……先画这里的三张桌子……

【仁光】然后……是椅子——诶等等，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帽子上别着两片蓝羽的少年正找地方安置这自己的行李。像是80年代东方常见款式的旅行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塞得鼓鼓囊囊，握在手里的背带绷的笔直，放下来就一下子没了形体，像是有什么东西滚落下来。

那么，不消多解释。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位少年要么是插队当过几年知青，要么是当年分配在哪个单位干过。

【蓝山】你——在叫我？

【仁光】嗯，是在喊你。

【仁光】因为这趟列车上好像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样子。而且我一低头，你“嘭”的一下就从那里冒出来了。

【仁光】呃……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声音。

【仁光】所以，你是列车上为了防止我一个人待得太寂寞，特意设置的什么接待NPC吗？

【蓝山】那——那当然不是。而且我，是光明正大的从门里走进来的。

【蓝山】倒是你，我这么进来也一点没看到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吧。

【蓝山】咳咳，自报一下家门。我叫蓝山！你是谁呀？听你说，好像你也是乘客的样子，你知道我们这趟车会去哪里吗……

【蓝山】……

小喜鹊叽叽喳喳。不过作为合格的听众，仁光倒是不怎么嫌吵。能与人交流的机会对她来说并不太多，况且人都是些此人与彼人毫无相似的生物，细究起来也算不得喜欢或者讨厌。

【蓝山】你这人闷罐子一样，讲了这么多你也不回句话。喏，我还带了苹果你吃不吃？

【仁光】苹果？

【蓝山】是啊，就是苹果。纯天然无公害的嘛，虽然这个不是我自己种的啦。

【仁光】喔！

【仁光】那么看起来你亲手种过苹果？这倒是难得的体验呐。

【仁光】种地啊……还能种地的土可是不怎么好找的啦。

【蓝山】哼哼~

递给面前明显看着就是作家一样的少女一个苹果，蓝山拍了拍胸口，显然是对此非常自信。

【蓝山】那你可就找对人了。

【蓝山】想当年我被分配到山东的时候啊，也干过快三十年林场。那林场里可是什么都有的，不光是苹果，梨啊什么的也是种过不少——

【仁光】可是后人看来，大抵山东还是以苹果出名些喽。

仁光转着笔，双眼平视着刚刚拉来张椅子一屁股坐下的蓝山，视线又好像没有聚焦在他身上，大抵是在思考什么。

【蓝山】什么叫后人看来啊！我种了那么多年树，难道留下的有价值的就只有一个苹果吗！

【仁光】虽然说苹果作为启发人类了解到重力的水果，确实是很有价值啦……然后，要是你管过林场什么的的话……那不就是1960年左右，是我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的人喽。

【仁光】我要是只知道苹果的话，那不就是只有苹果出名嘛。

【蓝山】喂喂喂，怎么一下子我就变成你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的人了！我看上去像是有那么老了吗。

【蓝山】再说，就算只有苹果出名，那也多少见过梨什么的嘛。

【蓝山】什么叫只知道苹果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蓝山】因为我真的只吃过苹果啊。

【仁光】所以说老爷子你真的好厉害，我还没见过多少能种树的土欸。

【仁光】嗯……该说不说，在废楼顶上见到的树算不算，要是种了三十年树的话怎么说应该也能帮我养活它？

【蓝山】你这是活在什么戈壁滩上吗，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几块能种树的地。

【蓝山】白杨啊什么的可是很耐旱的，戈壁滩上有水的地方也能种起来！

【蓝山】而且咱俩看上去像是年龄差距有这么大的类型吗。你瞅瞅你瞅瞅，我这看着不就是十八岁水灵小年轻的样子嘛。甚至……甚至和你差不多高，还没长开呢，哪儿算的上老爷子！

【仁光】关于我那儿的树嘛，我想大抵就像某位作家说的一样。

【仁光】“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一如时光的流逝毫不留情。”

【蓝山】文绉绉的。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语气让我想起当年林场的政委了都。

【蓝山】欺负我是只喜鹊是吧，我告诉你我们我们山喜鹊可是掌管人气运的，要是让我发现是欺负我听不懂，小心我背后画圈圈诅咒你！

【仁光】老爷子以大欺小，这就过分了。

【仁光】我的意思是，树这种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没看到过多少嘛。

【仁光】到我的时代，戈壁滩都是在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东西。虽然据说我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以前还真是戈壁滩来着。

仁光说着，啃了一口苹果。在她看来算是相当多汁鲜嫩——毕竟她也没怎么吃过不是罐头的水果。新鲜的果蔬在她的年代相当之贵，这我们也都知道。

【仁光】嚼嚼。说是戈壁滩，但是自我记事开始基本就只有沙子了。

【仁光】喔，不对。先是沙土，然后沙子从远方“唰——”的席卷过来。

【仁光】感觉很像上世纪老游戏的CG。诶嘿，其实我也是听说的，这大概是我出生前几年的事。

蓝山准备继续接话时，车厢门突然打开，两人便转头向门口看去。

映入眼中的先是那对大大的精灵翅膀，然后再是翅膀下露出来的小脑袋。来人看上去也是位乘客。不过与童颜的蓝山或者娃娃脸的仁光不同，算是实打实的未成年人。

【佩洛斯特】哇喔……看从外面看上去明明还没有这么大的。

【佩洛斯特】简直就像是什么魔法一样，好宽敞的车厢。

佩洛的目光在车厢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座谈的两人身上。

【佩洛斯特】你们好呀，是先上车的乘客吗？

【佩洛斯特】我看车厢还很空的样子，车票上也没写几点开车……是不是佩洛来早了点……

【佩洛斯特】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佩洛斯特！

有着精灵翅膀的小姑娘打定主意要做到那两人旁边去，然而门框似乎对那对比她大上不少的翅膀有些窄了。随着佩洛往车厢里走的脚步，翅膀的边沿擦过门框，带来一阵哗啦的摩擦声。

要是做个类比的话，就像是风筝划到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当然，风筝啦翅膀啦，都是和飞行相关的东西，所以有类似的声音也说不定。如果仁光很熟佩洛的话，也许就会这么打趣。

【佩洛斯特】啊！

【佩洛斯特】抱歉……忘了把翅膀收起来了。

【蓝山】诶等等，你的翅膀也是可以收起来的类型吗？看上去像是蝴蝶一样，你是蝴蝶吗？

【蓝山】蝴蝶翅膀是不是很脆弱的来着，这么刮到的话会不会受伤？我记得以前看到蝴蝶很容易就因为各种原因飞不起来的来着……

【佩洛斯特】等等等等，问的太快了佩洛要听不过来啦。

【佩洛斯特】蝴蝶的话，不是的啦。倒是……那个，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给你讲一个关于蝴蝶的故事。

仁光又啃了一口苹果，从她的肢体语言能看出来，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是蓝山的语速实在太快，硬生生把她的话头憋了回去。

【仁光】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的太碎这件事吗？

【仁光】不过好像，我听说鸟确实是整天都叽叽喳喳的，意外的很符合是只鸟的人设呢……而且你活了这么久，也应该有很多阅历……是不是应该喊你鸟爷爷。

【仁光】爷爷鸟好像也说得过去。

【蓝山】有啊有啊，张颂阳那家伙就这么说过我。诶说真的谁管她一只乌鸦怎么想，而且我不是鸟，是灰喜鹊，灰喜鹊！

【蓝山】喔，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之前还发消息让她陪我去北方度过世界末日来着，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

【蓝山】还有那个，那个蝴蝶小姑娘，你吃不吃苹果？有机的、新鲜的苹果！

【佩洛斯特】好耶，佩洛要一个！

【佩洛斯特】苹果是好的，不过佩洛不是什么蝴蝶，是妖精啦。

【佩洛斯特】欸……可是为什么你会带那么多苹果上车啊？这个袋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吧。

【蓝山】送礼送客送亲朋好友，也就是伴手礼，老传统。

【蓝山】况且伴手礼伴手礼，那肯定要让别人一只手拿得下。

【蓝山】苹果这东西，好吃好玩好看。而且我跟你说，我这在林场干了那么久的工作经验，挑起水果来那是一个专业……

【仁光】所以说佩洛，笨笨爷爷鸟想表达的就是他种过很多苹果。

【佩洛斯特】哦！原来如此！

佩洛懵懂的点点头。

【蓝山】谁是“笨笨爷爷鸟”啊！喜鹊可是聪明的鸦科，怎么就是笨鸟了，你说话，你说话，鸟类也是有人权的！

【仁光】好好，那——你知道你为什么笨笨吗？

【蓝山】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啊！

【仁光】既然你都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那你就是一个笨笨。仁光宣布论证成立。

【蓝山】你你你你，你这什么逻辑！要是我回答知道的话，你是不是也要说同样的话!

【仁光】欸？

【仁光】爷爷鸟好聪明！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笨笨的话，那不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笨笨嘛。

【仁光】原来是聪明笨！

【佩洛斯特】笨笨和聪明绕来绕去的好复杂喔，佩洛听不懂啦——

【佩洛斯特】也就是说，所以……你们都是笨笨……吗？

【仁光】不不不，这就是所谓的忽悠，是一种语言的魔法哦。

【仁光】而且嘛，所谓大智若愚，意思就是：我是笨笨所以聪明，爷爷鸟是聪明笨，所以不是很聪明。

【蓝山】不要给小孩子灌输错误形象！不是什么爷爷鸟，我是蓝山，是灰喜鹊，有翅膀会飞的那种！

【蓝山】啊啊啊啊——！可恶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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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能拿到分旅行指南当做参考什么的……还挺不错，至少像是真的在旅行了。但是这么大的城市……又不是报名了那种一天就能逛完的短期旅行团，要从哪里开始才好呢……”

刻刻尔此时正捉摸着手里的那份莫斯科地图，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攥着下车前刚从莱伊那拿到的游览折页，看上去正纠结着要选择硕大地图上的哪一个地名。薄薄的折页虽然在太阳照射下散发出油墨的清香，看上去就与刚印出来的景点介绍无异，但谁家的介绍折页能连着打开几十次还没翻到头呢。

不知道从哪个科普消息上看来的说法突然划过刻刻尔的思绪：据说一张纸只要对折一百零三次，厚度就能超出整个可观测宇宙。刻刻尔不想去试手里这份折页到底能掀开多少次，干脆地将其归类为自己不甚了解的那些魔法物品里。考虑到车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印刷设备，大概又是那个小列车长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东西。

“要是只是找个地方逛逛的话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呜啊——不想动，想要邮票这种东西，不是找个邮局去买就好了嘛。”刻刻尔无奈地合上手里的地图。只凭借目光在无数铅印的地名之间移动，并不会让人对某一个地点产生游览欲望，“要是这个年代有Gooole Earth的话就好了，至少还能查查那些地方是什么样子。”

“可惜现在还没到千禧年，你想要的东西至少还有七年才能面世呐。”

仁光把脸藏在一株足以遮住她整个头的向日葵后面，如风一样轻飘飘又突然地出现在刻刻尔身旁。向日葵的茎秆没有那么坚固，花粉随着她的动作成团洒落，看上去像什么怪奇视频里会出现的花头人。

不知道设计出“脑袋是朵花的人类”这个形象的那些人，在创作的时候，会不会把“对自己的花粉过敏”作为设定考虑进去，但显然这里是没人过敏的。虽然城市里绿色不多，但是花仍旧很常见，无论是作为一种礼物，还是更多作为一种象征意义存在。

要是在野外的话，估计她手里这样大的花会吸引来不少蜜蜂。可惜，即使现在是夏季，莫斯科的城区内，绿色仍然是少见的，更别提蜜蜂了。

“喂喂，花粉都要撒到我身上了，你你你，注意点！”刻刻尔面对突然出现的巨大花盘先是一愣，然后遵从内心下意识的反应往旁侧撤了几步，“而且而且，你怎么也知道Gooole Earth？”

“只是一点花粉的话没关系的啦，拍拍就好，不沾水的话基本不会染色。你看我身上不也沾了不少嘛，这种品种大概是用来产蜜的，所以花粉选育的自然偏多一些喽。”仁光从花盘后面漏出半张脸，顺带指了指自己身上沾染的黄色斑点。

“至于Gooole Earth的话……我想地图软件应该不是什么世界独占的专利吧？虽然说……我原本在的世界里，环境差得就像现在的撒哈拉大沙漠一样，但是至少也是有电脑这种东西存在的。”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瞳孔略有疑惑的眨了眨，好像在奇怪为什么刻刻尔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当然也有恶魔一样的电子游戏、圣洁的原味薯片这样子的东西……不过在这里，Gooole Earth确实没有问世，而且这个时代也还没有智能机。”

“我只是以为在别的世界可能就不叫Gooole Earth了……你说，如果车上的乘客都来自不同宇宙，那你是不是有可能和我在比较接近的……时间线上？虽然我看的这种题材的科幻小说不是很多啦……”刻刻尔问。

“叫Gooole Earth或者Oggggle Earth不会改变这个名字象征着某种虚拟地图的事实啦……就像烧烤霓虹灯味和香浓独角兽味的薯片也都是薯片，无非只是和圣洁的、原味的薯片有着些许配料表的差异。”

“你说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为薯片了好吧！先不提香浓独角兽味，烧烤霓虹灯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啊，这不是胡搞嘛！”听到薯片之类的名词，本来还在纠结晚饭吃什么和明天吃什么的桔千代也加入了对话，虽然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话题带向了奇怪的方向。

“呃……就是烤塑料，再加上一些oPhone手机味道的香精？据说这种味道是树脂之类的材料混合起来形成的，但因为是个挺不错的噱头，所以就会有人开发类似的口味。虽然说口感不是很……好。”

仁光微微皱了皱眉，初次接触到这种口味的不美好记忆似乎正从脑海的某个角落浮现上来。她摇了摇头，试图把对那种古怪味道的回忆甩进历史的垃圾堆里。某种意义上，她应该会庆幸在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点，这种口味——以及更糟糕的香浓独角兽味，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这样做怎么会好吃嘛，真的会有人想要吃一片口味和自己手机里的那些胶水一样的薯片吗？”桔千代嘟着嘴，对这种在他她看来完完全全是浪费食物的行为表示着不满。

“至少广告词写的和你说的一样，噱头嘛，这就是你不了解独属于未来人的随波逐流喽。”仁光无奈地笑了笑，两手一摊，像是对那个能生产出彻头彻尾都是工业垃圾的时代的一种自嘲，“而且话题是不是已经偏到半人马座去了。”

“嗯，我其实刚刚就想提醒你们这个……我们这趟旅行还有任务要完成呢。”刻刻尔总算是找到了机会打断无休止偏离主线的对话。

“啊，我知道，那个列车长姐姐发下来的公差嘛，这次是邮票什么的对吧。”余曜也凑了过来，扬着手里那张不知为何有点皱巴巴的字条，看上去这份任务好像经历过一顿蹂躏。

他提到的那个任务，便是每位乘客在下车游览前都会收到的一张纸条。那个小列车长总是会发下来些看上去完全是无厘头的任务，像是什么“买三个不同颜色的苹果”啊，或者什么“和两个不同的人交朋友”啊。

刻刻尔想，虽然有些时候对旅行这种事来说算是卓有成效，比如……交朋友的对象其实是列车上的其他乘客之类的。她转头环视了一遍同行的其他人，五张面孔都不是她熟悉的脸。

呃……大概这种应该不算卓有成效吧。但是比起为了青色的苹果，在果园被愤怒的农场主拿枪追着跑了几公里这种事来说，还是挺好的。

仁光想起小时候塞在家中柜子里的集邮册，世界各地的风景都可以被印刷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上，然后再被寄往世界各地。

她自是无福消受邮递这种在她的时代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但是不妨碍这些东西成为仁光对曾经美好时代的种种想象。人往往需要某些幻影，才能让自己浮在生活的浪潮之上。于是她对众人解释，顺带着吐槽了一下余曜的称呼。

“我觉得年龄上列车长应该比你小得多……不论苏联还是俄罗斯，都有定期发行邮票的习惯。搜遍城市，找出一本集邮册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给我发这么简单的任务，不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嘛，切。”

余曜撇了撇嘴，对接到这种看上去就没什么刺激性的任务，似乎很有一番不满。

“可是集邮册这种东西，收藏价值显然要高于使用价值……那不是听上去就……就超级贵的。”刻刻尔说。她虽然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存在，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真的。

“还有这朵向日葵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明明几分钟前你还是两手空空。”

“这朵向日葵嘛……刚刚过去了一个推着小车卖花的奶奶，所以我就掏钱买喽。那个时候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地图里。”

“列车都停在俄罗斯了，怎么能让人不想到向日葵呢，毕竟算是俄罗斯最知名的花之一了。”仁光指了指花蕊，“而且葵瓜子是很好吃的东西，花也很好看。”

“哪里哪里？哪里有东西能吃？”桔千代又在话题转换间精准切入了与食物有关的部分，“这朵向日葵是可以吃的那种吗，那我晚上要不要就拿这个……”

“只是观赏品种，不要看到什么都想着吃，笨笨。”仁光轻弹了一下凑上来那张脸的额头，算是提醒她别凑得太近，“而且好像没有听说过会有人拿向日葵做菜的。”

“唔……那不能吃的话，买这个不就是浪费饭钱嘛。”桔千代揉了揉额头上被弹痛的地方，“钱省下来可以吃些好东西的。那个列车长也没给我们发多少钱，感觉吃不了多少东西就要花完啦！”

“但是它很漂亮啊！而且你才刚刚吃掉一板巧克力吧。”

“那我不管，吃了就是过去了。这里虽然城市看起来大大的，但是便利店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要么就都是干巴巴的面包。看上去好吃的也就只有前台货架上摆的那些巧克力吧。虽然好像确实有一些太甜……”

“高纬度，是要吃糖多一些。”听着几人的拌嘴，玦轻笑了一下。这么有活力的一群人，在他漫长生命的见证中也是少有的，“换作冬季的话，这里的人就要缺热量了。只是你吃太多小心发胖。”

“不会啦不会啦。这点量对我平时来说还远远不够格呢，现在天天在外面走，肯定是要额外补充一些才足够嘛。”

桔千代很是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点她所言不假。与她双脚落在这遥远的北国之后与日增长的食量相比，她在脂肪上的积累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让人很难理解多余的那部分能量是不是违反了热力学第二定律，或者进入了什么亚空间口袋里。

“冬天是巧克力，所以说到夏天的话，就是向日葵。”仁光作出了奇怪又毫不讲理的结论。

“巧克力是能吃的东西，向日葵又不能吃，还不如说甜菜汤呢——中午的那碗真的很好吃，晚上也能不能回那家餐厅？”

“是呀是呀，中午饭确实很好，苏菲也想再吃一次——你们有注意到吗，路两边的房子看上去很漂亮欸。”

“所以那个……我们是不是该……”

“——不能。而且虽然甜菜汤很好，但是就是向日葵！”

“——是甜菜汤！”

“——是胡萝卜汁！”能提到胡萝卜汁的话，就是余曜了。

刻刻尔本来想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然而看上去同行的其他几人对旅行这种事情有着不同于常理的其他理解方式。比如说旅行是吃饭，比如说旅行是在路边买向日葵，当然还有对路旁的老建筑闪星星眼，和不停小口啜饮着胡萝卜汁的其他选项。

握着向日葵的青年孩子气地和嘴角还留着巧克力痕迹的少女争论着谁的东西更能代表夏季，大有把苏菲和余曜也拉入的趋势。但是刻刻尔并不想，刻刻尔只觉得他们吵闹。

“……”

“安啦。毕竟不是旅行团，来自不同世界的人走在一起，会是这样。”玦安慰着刻刻尔，他对这种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只是……有一种自己突然变成了幼儿园老师的感觉。”刻刻尔叹了口气，“感觉和不同思维方式的人讨论，是件比在一大堆地名里做选择还难的事。本来以为大家或多或少都应该是常识人的。”

“这也正常，你的常识不一定意味着他们的常识，也许只是你更符合这个时代的运作方式一些。随遇而安吧，结果最后说不定会自己找上门的。”玦仍旧是云淡风轻地闭着眼睛，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风景之间，本就没有自然或者人文的价值区别，这种东西算是人赋予的，也很主观。”

“但是大家一起出去旅行的话，我觉得还是多少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会比较好……”刻刻尔重新打开地图，“手册里给了不少剧院和博物馆的推荐，各有特色……我想大家应该会有感兴趣的地方。”

“哎哎哎，不是所有生物都在这么大的人类城市里生活过啊。我之前待的城市加两倍也没这么大的呀。”余曜挠挠头，两手一摊，“我之前也就是在城市里讨个生活罢了，不算是有这种闲情逸致。问我，我可没什么主意。”

“我也是一样没什么想法呢。虽然以前每年都会和家里出去旅行，但是那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决定去什么地方玩。”苏菲摆摆手，“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门，你们定啦你们定啦。”

“我是觉得如果很难选的话，不如先找个交通枢纽好啦。这样无论想去哪里都会方便一些，至少比我们站在马路上干等着要强嘛。”仁光提议道。

仁光示意刻刻尔，从她手中接过那份折页。似乎从折页反面打开的话，就是一份莫斯科地铁的全线路图。当然，仍旧翻不到折页的尽头就是。如果这一页已经介绍完了莫斯科所有的地铁站点，那么从下一页起就是站点附近的游览建议。

无尽的折页在仁光的手里颠来倒去，划出了像是魔术师一样的动作。她环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试图通过地标建筑找到最近的站点。“毋庸置疑，地铁是莫斯科最好用的交通系统之一，也许我们还可以把这个之一去掉，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地铁站。”

“因为地铁很快吗？”苏菲问，“就像是我们的列车一样？”

“也许是因为莫斯科的地铁很漂亮，非常漂亮。”仁光轻轻笑了笑，但目光却向一侧摆去，看上去是有些小尴尬，“我这么说……嘛，主要还是因为出租车坐不下我们六个人。”

“挤一挤呢？总感觉这儿的车超载是家常便饭了。”桔千代问。

“嗨，可以用冰把人固定在车顶然后开过去，这我擅长。”余曜摇了摇手，一点蓝光从指尖浮现，“兜风嘛，电影桥段里可常见了，风景还更好。”

“不不不，先不说你看的那是什么怪电影……魔法什么的还是算了。要是闹得太大，我想列车长可饶不了我们。”刻刻尔连忙摆手，指着仁光，“你你你，你快继续说，不要纠结出租车能坐下几个人了。”

“好吧。因为莫斯科地铁有条蛮大的环线。我们要是想在核心市区兜圈圈的话，那坐环线自然是很方便的。”仁光解释说。似乎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又补充道，“而且真的很漂亮。据说当年斯大林在批阅地铁设计方案的时候在图纸上留了一个杯印，然后新古典的设计风格也是，就……”

“你除了建筑的美就关心不到别的东西了吗……”

“也不至于嘛，比如……”

“比如什么，地铁和出租车的价格差异孰优孰劣吗？”

“比如……那边的圣乔治雕像，也很美嘛……”

仁光指了指远处。从他们所在的路上望去，远处的确是有个广场。在建筑与建筑间的夹缝里，能看到一尊跃马的持矛雕像矗立在广场中央。圣乔治算是沙俄与宗教给这座城市留下的一个浓得晕不开的墨点。无论是雕塑，还是这个新生国家的国徽，骑马刺龙的形象一直都存在，从数百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

“我……你们作家都是些怪人。”刻刻尔在短暂的无语之后，作出了简单且十分正确的总结，与她话中指代的那个对象在几分钟之前，有关向日葵莫名其妙的结论恰成对比。

“也许作家这种生物并不适合下结论，或者仁光小姐接受的大学教育很有问题。”刻刻尔想，“如果未来的人类都是这样思考问题的话，地球就要完蛋了。”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吐槽我啦……”仁光叹了口气，“但我也不是那种满脑子都是风景和奇幻大冒险的类型，至少还没有那么笨笨。莫斯科的圣乔治雕像的旁边就是共青团地铁站，也算是五号环线上最重要的换乘节点之一。”

“也就是说，地铁站只要抬腿走两步路就能到了。”

广场空旷且人来人往，地铁站的入口就静立在一侧。不过与常人认知下的地铁站不同的是，莫斯科的地铁站并不都是些街边的地下建筑妙妙小入口。或者说，虽然它符合“地下建筑的妙妙小入口”这样的称呼，但是这种入口往往被包裹在一个符合地铁站建设时代的独立建筑内，而不是由玻璃和奇怪现代风格建筑拼接的遮雨棚。

从左到右看去，共青团站的地上部分就像是从古典滑向新古典的一个顿号。从有华丽纹饰柱修饰的海关总署过渡到外墙贴着现代建筑材料的三层楼，如果中间没有间着一个地铁站的话，那么就是相当突兀的——考虑到这种时代和时代间的不协调在莫斯科比比皆是，新建筑换上的玻璃幕墙与一百多年前沙皇时期的老房子往往只有一尺之隔，那么有这种温柔的时代滑动就是相当幸运的事。

此外有些好笑的是，莫斯科地铁的标志是一个М。

“要是那个教主一样的鸡爷爷看到这个，不知道会不会急。”桔千代伸手指向远处立在地铁站顶的大大红色М，“上次去吃他的快乐薯条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能接受M开头的单词。但是薯条真的是很好吃的东西。”

“啊……我还以为那个M就是会卖薯条的那个Mcoonald’s的意思。”苏菲说，“原来地铁的标志物不是那个高高的金五角星的吗？”

“这个M和那个M的外观还是有点不同的吧……不过都可以算作肯特主教不能接受的M。这个M，似乎是莫斯科地铁名字的缘故。”刻刻尔补充道。

“那个单词是什么来着……？Метрополитен……？”

“Московский метрополитен。”仁光接上话头，“俄语里的莫斯科地铁。考虑到地铁门口往往有Mcoonald’s的广告……你也可以称我们现在所在的广场为M&Mo，我想是更冷的M笑话。”

“M&Mo……？”

“就是那个会在巧克力豆上印上M的公司。虽然不知道俄语的М和英语的M对他来说有没有区别……噗嗤，但我想肯特主教绝对不会想要踏入这个广场半步的啦。”

仁光捂着嘴，脑海里浮现出肯特主教从一开始在广场上四处大骂，暴跳如雷到最后在沉默中爆发，以薯条之力击坠所有M的全过程。但是内心戏很多的作家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喜欢地狱M笑话的缘故，在列车上将与美味薯条永远告别的惨痛事实。

嗯……可能她更喜欢的是原味薯片吧。

虽然午后时分在广场上闲逛的游客并不会很多，但地铁站毕竟还是地铁站，也可能因为换乘站的交通枢纽属性加持，总之，整片广场的人流丝毫不停。刻刻尔几次给相机对好焦，想要摄得一张没有闲杂人物出镜的地铁站照片，都因为伴随地铁到站而涌出的人潮作罢。最后只得无奈地放下相机，揉着自己因为维持摄影姿势太久而酸掉的手臂。

“虽然说这种话感觉有些煞风景……我觉得这个地方好适合拍作业，但是要抓到个合适的时机还真难呢。明明下午的阳光打光这么好，难得有天气合适的时候。”

“人类的大城市喽，人总是会特别特别多。这儿不还是个首都，那肯定人要多起来才算是首都，不然和一般的小城市哪里有区别。”余曜凑进来插了句嘴，“不过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和我们一样的游客吧。”

“游客和本地人是彻底不同的两种样子，大抵也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玦半睁眼睛，微笑着扫视过广场上的不同面庞，给出了简单的拆分方式。

“广场的人是极好分成两种的：游客是那些看上去又悠哉又欢笑的，本地百姓就没有那么多清闲可言了。生活本就是让人行事匆匆的，倒要说，是游客在享受暂时独立于生活的几分可贵自在了。”

“站在这种角度看，我们是游客之上的游客呢。比起单纯的城市风景，我想这些人——无论是行人还是游人，大概都算是我们游览的一种风景。”仁光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听上去真文艺，这诗句是你新想出来的？”刻刻尔问，这好像是仁光今天到目前为止，最让她觉得像是个作家的部分了。

“前人旧句罢了，原作想要表达的，也不全是我们看到的东西。也许这些面孔后面有这样那样的曲折人生，这样那样的精彩故事，可对我们来说终究是今日一见的匆匆过客。”

“几十载光阴只剩得一张面孔和一面之缘，真是两个世界的唏嘘啊。”

仁光静静望着远方的人群，语气与之前一样轻松愉快，但用词却有些沉重。只是从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玦轻轻瞥了仁光一眼，没有说什么。

“是啊，我们和他们，也是不同世界的人。”

刻刻尔说着，抬手拍下了仁光的背影和虚焦的广场。照片里望向远方的青年看上去有一丝莫名的悲伤，也许是在为素昧平生的人感到悲伤，也许是在为素昧平生的人和素昧平生的人感到悲伤。

如果仁光自己来做选择的话，她会觉得是后者。

地铁里的游客比起广场上要少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游客存在。毕竟莫斯科地铁的名声在外，偶尔也能在人潮的边缘发现那些背着包、端着相机慕名而来的人。或者说他们其实和本地人很好区分开，毕竟急着赶车的人总是走得匆匆，而注意力在路两旁的大理石柱上的人容易走走停停。

“虽然地铁建得很漂亮，但是本地人总是视而不见呢。”

刻刻尔端着相机，抬头望向大厅的穹顶。穹顶表面装饰着红星放射金光的画面，构成图案的小色块在其下悬挂的吊灯照耀下，反射出明亮的金属光泽，不知道是专门制作的彩色玻璃，还是货真价实的金属片。

在她的视角里，行人总是低着头匆匆而过。无论是华美的吊灯、大理石雕刻的花纹、还是放射着理想光芒的红星，和他们似乎都没有关系。也许地面的砖块有着大得多的吸引力，也许是什么无形的压力让人抬不起头，也许是习以为常。

“因为人到最后什么事都会习以为常啦。有人说这算是被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又实际了，现实的引力是很沉重的。”

仁光望向隧道一侧，灯光明亮些的地方。粉刷成白色的墙壁在暖色调的顶灯映照下，反射出柔和的米色，又装饰着来往人流积年留下的灰色污痕。

用装饰这个词也许不是很合适，但是建造得如此奢华的地铁隧道，似乎在几十年之后也没能归属于它被希望归属的那些人。大理石的洁白，装饰画的光泽，还有天花板上放射着暖色光芒的吊灯，和来往的人群没有眼神接触。可能只有拥挤时擦在墙壁上的痕迹，能算是不言说地沉默的这些，在此留下的，属于存在过的证明。

“能与生活中这一系列的悖论和平相处，也算是一种能力吧。总会让人觉得，无论是百年以前，还是百年以后，人类都是一如既往，习以为常的物种呢。”

灯光下有些默默站着的老人。地铁隧道里没有空间给他们铺开摊位，或者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东西能拿来售卖。因此他们总是手上挂着些样式颇有些笨拙的包，或者袋子，手里握着几个土豆或者显得青涩的早熟水果，再将包敞开一条口来，让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卖的东西从外观上看并不怎么好。那些新鲜的、但是又歪七扭八的、从土里刚挖出来没多久的土豆，附着的泥土在地下隧道干燥寒冷的风中、在换气扇和人群行走的声音里干燥成灰褐色的小块，又因为长时间握持的关系，被汗微微浸湿，恢复到原本的褐色里。

没有叫卖的声音，握持着土豆的人就那样静静站着，浑浊的眼睛在每一张经过的脸停留，不知道是祈求还是悲伤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又内化在眼神中。土豆就在这样的缓慢死亡的等待中旁观着人群走走停停，从一个方向无休止地迈向另一个方向，没有什么个体选择驻足。

然后是音乐声。突然从某个地方传来的，不是喇叭或者留声机式的音乐声，而是由人演奏出来的音乐声。依稀能辨认出悠扬的弦乐器，也有手风琴的声音。

几人越过拐角，那乐声的来源就坐在大厅的一侧，是一群老人。

比起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的穿着要得体得多，在地铁里演奏与在剧场里演奏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无异的，一种别样的矜持。为首的拉着手风琴的老者鬓发银白，衬衫的衣领仍旧浆洗、熨烫得很硬挺，只是这种着装并不能掩盖他瘦削的脸。

营养不良的老人的脸，皮肤会松塌下来，但是又泛着光泽，果冻一样的光泽，能看到皮肤下方的一丝血色，这意味着他曾经有优渥的生活。

“年轻的时候，这些人应该都是保养得很好，在剧院的台上演出的吧。”刻刻尔想。她看到那个放在他们前面的铁罐子，黄黄的，印着她看不太懂的俄文，像是空掉的奶粉罐子。里面零散地投着一些钱，有硬币，也有面额很小的纸币。大概是以此谋生。

刻刻尔忽然感到一丝悲伤，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也可能是愧疚。于是她不安的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相机。演奏者们没有拒绝她的拍摄，但是她觉得自己就这样轻飘飘地拍一张照片离开，于情于理都太不近人情。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一千卢布的大面额。

如果按照当时的购买力换算，这点面额尚且还兑不到半美元，可能还算不上一天开支。但比起罐子里零散的硬币，仍是面额最大的。为首的老人欣然起立，将自己的椅子借给刻刻尔。但她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希望自己善意的举动要夺走别人坐着的资格，这会加重她的愧疚。

仁光走到她的身边，拉着她一起席地而坐。老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等了两个小节，重新加入了演奏中。这点小插曲的发生并不至于让音乐声中断。

“你知道他们弹的是什么吗？”仁光问。

“不知道，是什么老歌吗？我平时很少去听交响乐或者这种类似的演出……”

刻刻尔摇摇头，她的注意力还留在取景框上，还留在带有老年斑的，按着琴键的熟练的手上。风箱开开合合，她在等一个对焦的机会，但确实是不知道在演奏些什么。

“《小苹果》，算是经典的民间舞曲吧，至于算不算民乐，我也不是很能确定啦。他们还在里面加了提琴。”仁光嘴角微微扬着，手指在抱起的膝盖上轻打着拍子，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很欢快的旋律，不是吗？”

“……是，但是这种欢快……我……”

“觉得现实有些讽刺吗？明明是很欢快的舞曲，但是不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不开心。”

“嗯……我只是觉得这些人有些悲惨，惨在本可不至如此……这样。”

“有人写过，‘快乐是吞咽的，悲哀是咀嚼的，如果咀嚼快乐，会嚼出悲伤来’。你觉得呢？”仁光侧过头来问刻刻尔，表情很真诚。从刻刻尔的角度看去，仁光清澈的眼睛上方眉毛的微微颤动都清晰可见。她希望刻刻尔能给出沉默之外的回答，但是后者却无法不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仁光没有要求她一定给出答案，把头转了回去。

“悲伤和快乐都经不起推敲，最好不要让同一个感觉复现两次呐。”仁光仍旧是有些蛮不讲理的给出了结论，但这次听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趁着一首曲子的间隙，她与这个小小的老年乐团攀谈起来，“您每天都会在这里吗？”

“是啊，孩子。我们每天都来。”老人拧开水杯的盖子，只是润了润嘴唇就放了下来，手指在旧旧的本子上翻过一页，上面用笔记着些曲目符号，大概是乐谱。他们还要在这里坐上整整一个下午，兴许还有半个晚上，然而附近并没有可以接水的地方，“无论什么样的日子，总是要生活的呀！”

“就靠这些钱……生活吗？这点钱可是什么东西都买不到的啊。”

刻刻尔指着罐子，老人便将它举起来摇了摇，硬币隔着纸币在金属的罐壁上碰撞出咚咚的闷响。物价并不便宜，她想着桔千代上午在便利店买下来的巧克力。

“不是我一个人哩，我们都得靠这点钱生活，过日子。”老人放下它，指了指坐着的其他人。刻刻尔在心里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样一天下来，也许只够勉强糊口。“时运不济呀。我们遭了遣散，如今还能登台的都是些在国外也有名气的年青人。谁会在意个糟老头子的生活呢，也只有我们自己啦。”

老人把手风琴搁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来翻转着，像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您知道吗？这双手，这双手在十年之前还在国家歌剧院弹过琴哩！我一直是弹钢琴的，可是为了买几个面包糊口，我早就，前年就把钢琴卖掉啦。现在连买张进去的票都不太成，我还记得那幕布上的红星呦。”

“他的声调……有些凄苦。”刻刻尔想，“这些话，他们也找不到其他人说吧。”

她向老人身后看去，其余几位演奏家大都是相似的神情，但是没有人因此落泪。也许这种凄苦是沉积久了之后就流不出来泪的，彼此经历的人只要相视一眼就能明白。而他们这些旅客，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人，也许是永远不会体会到这种苦楚了。

刻刻尔忽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但不完全是因为换气扇或者空调冷风，而是一种她可能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情感。这种情感从老人们的外放，又在空气中折射成忧伤，折射成她内心的“本可不至如此”。但“本可不至如此”只是她的同理心，这些真的经历过生活最粗糙的那一面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情感呢？

她不知道，于是良久沉默，连带着乐声一同。直到仁光开口。

“您会弹《最美好的前途》吗？就是那部电视剧的片尾曲，她来自未来。”仁光问道。

“会，会。您想点一首吗？这是十多年之前的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外国人会听这样的歌，很难得啊。您要是能赏些钱就更好了……”

仁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像刻刻尔一样从口袋里掏出纸币放到小罐子里。刻刻尔觉得她再这么下去，今晚连晚饭都没得吃了，但是一想到老人们的境遇，听着那句“您要是能赏些钱就更好了……”又鼻子一酸，感觉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只好和仁光并排坐在一起听着。

把时间拨回几分钟之前。在大厅的另一侧能看到由几个年轻学生组成的演奏小组，有吉他和木笛，也有些苏菲叫不上来名字的鼓正打着节奏。比起身后小提琴和手风琴的悠扬重奏，这边看上去像是临时凑成的摇滚乐爱好者们，选的曲目也是颇为更加年轻狂放的。

剪着像男孩子一样短发的女学生，戴着淡淡的茶色墨镜，正站在这个临时乐队的最前面唱着什么。苏菲注意到他们没有麦克风，也许是地铁里不让用，也许是他们买不起随行的电池。在她的印象里，和乐器有关的东西总是不便宜的，这些学生也终究是学生，经济条件上不会那么宽裕。

也正是因为如此，身后悠扬的民乐和维克多·崔的悲愤能在一起作响，经由长长的隧道反射，在穹顶扩散，穿过身体两侧。归属在两个不同时代的乐曲像是在对中间刚刚翻过的那页历史默哀，与外侧那悄然形成的，建筑格局的时间过渡无异。

莫斯科的年轻人曾经一度为崔的逝去疯狂，墙上到处张贴着悼念他的文字。他的摇滚里蕴藏着来自贫寒、善良和激情的悲哀，也许也是愤怒。一种即将逝去的诗意在摇滚中最后的一闪。这群学生大概是秉承那种意志的接班人。

年轻人和年轻人之间总是有互相吸引的亲和力，也因此几人凑在了这群学生旁边听他们弹唱。

“我感觉他们应该吃不饱欸……就算吃不饱也要花力气搞音乐吗？”桔千代盯着主唱的脸。也许是唱得太久，她的嗓音听上去已经有了一丝沙哑。

“哪里能看出来他们没吃饱呢？”苏菲问。

“那个……你看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自然的灰绿色，那是……饿了很久的感觉嘛，有一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我觉得他们应该也吃得不是很好吧。毕竟午饭吃得也不是很便宜……感觉列车长给我们的钱在这里，都不是很够花。”

《血型》的歌声里糅杂着一些在压抑下缓慢释放的疯狂，伴奏从电吉他变成了木吉他，旋律也更加接近八九十年代世界流行的民谣。那种曲子听上去轻松欢快，带着一种对安宁和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不知道为什么，桔千代觉得这种欢快有一丝讽刺，也许是那句歌词，在学生的嘴里唱出来，有一种浓厚的对青春忧伤的抒发。

Пожелай мне удачи.

祝我好运吧。

Пожелай мне

祝愿我——

Удачи.

能够胜利****。

……

青春的欢乐和忧伤往往是成对出现的词语。“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表达自己欢乐的机会。”桔千代想，她也许也想起曾经的自己，“吃不饱的人，也许没有那么多机会去想如何快乐起来。他们应该很迷茫吧。”

桔千代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挨过饿的小女孩，那个与这些同如今的她年龄相仿的学生，蒙着相同颜色阴影的小女孩。那是种不可能在安稳的世界里见到的颜色，带着一种不怎么有生机的感觉。桔千代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对侧，在她两位席地而坐的同伴之后的那些演奏家们，他们的脸上就有相似的灰色阴影。

让人不舒服的原因也许是这种颜色代表着枯竭的生命力，让人感觉更接近死亡几分，而不是一个仍然行走在世间的鲜活躯体。

桔千代很庆幸自己现在能够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如果不快乐的话，就找办法让自己变得快乐一些。也许不用那么用力地活着本身就很幸运，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生妒忌。

“听上去真复杂。”

余曜拍拍手，对刚刚结束的一曲表达赞赏，顺着桔千代的话接了下去。

“啧，你们人类总是能把简单的事情做得很复杂。把复杂的事情做好是一种种族天赋，所以你们有复杂的科学和社会这样的……东西，但是我没想过，你们也能把很简单的东西搞得很复杂。”

“比如呢？”

“比如追求某种情绪！呃，我是说，可能开心就是开心，或者难过就是难过，实际上它们并没有那么复杂。你们总是有种和那个列车长一样的特质……嗨，不如说她就是你们这种别扭的集大成者。”

余曜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此前一直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这种问题的答案，或者这个问题本身，已经困扰了他一段时日了。他并不是不能在情感上与人类共情，但是他们总是那么复杂，就像这劳什子社会结构和意识形态——路人们总是念叨的破词一样。

“这是人之常情。”玦说，“人会用一种虚构去解释另一种虚构。某种程度上，也就是用一个谎言去构成另一个谎言。这是人类之所以被称为人类的一种特质。”

“我之前一直以为能和你们多少共情一下，就已经能理解人类了。行吧，看来对于这个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余曜两手一摊，表达着自己的无奈，“对了，最后那个句子算不算你会说的那种类型，听上去真的像老爷子。”

玦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只是比起往常平淡超然的笑容，此刻的他显得有那么一丝疲惫。旁观成千年的人类历史长河，他目睹人深陷泥潭，但又不得不挣扎。只是事情愈发变差，似乎仅靠这一物种的学习天分，再也无力控制正在发生的，或者将要发生的一切悲剧。

人经常重蹈覆辙，好像发了一场漫长的高烧，这个机体无力支持自己进行自我改变。只能停滞着原地踏步，希冀着能慢慢变好。

突然尖利起来的小提琴声从几人身后穿过，弦乐的声音在隧道的反射中被放大了，回荡着。这似乎是某首有些忧伤的歌开始的信号，正讨论着下一首要怎么演奏的学生们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射过去。

“大概是他们很熟悉这首曲子吧。”苏菲想。她已经穿过了薄薄的围观人群，来到了最佳的观赏位置。年轻人们还没有窘困到需要用奶粉罐子来承接纸币以糊口的地步，但是人们总是会这么觉得，或者认为至少看了表演不应该分文不施，因此打开的琴盒里盛着不少硬币。可小面额的硬币买不了什么东西，连一板桔千代中午吃掉的巧克力都不够。

苏菲喜欢把巧克力按纹路掰成小块小块，等着它被口腔的温度加热融化。中午桔千代分给她的巧克力有些甜得过分，但是想必这些比她稍大一些的学生是不会有闲钱去买的。

出于希望他们也能吃上巧克力的缘故，苏菲把口袋里剩下的那枚硬币也丢了进去。硬币在空中翻转几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对侧的乐声让这些学生显得有些兴奋。在他们简短的交流之后，苏菲看到他们像是被另一侧传出的乐声召唤，合上琴盒背上乐器，是想走过去，于是她忍不住开口了。

“为什么要走呢，你们是听过这首歌吗？”

吹笛子的女孩被她叫住，那女孩有着瘦长发青的手指。吹起笛子的时候，像是忧伤又平静地在诉说着什么。苏菲觉得她的双眼和面庞都没那么灵动，甚至有几分阴沉。仿佛整个人的精髓都在于手指和木笛子之间，在音孔传出的声音上。

沉静的、朴素的、不算漂亮的女孩对苏菲眨了眨眼睛。瞳孔反射着吊灯的辉光，像是明星的一闪一闪。

“不是要走，小妹妹。我们每天都会在这儿唱歌，不会这么早就走。只是这首算是我们小时候常听的歌，大家都想重温一下童年，所以先去听一下喽。”

“小时候常听的歌？”

“是呀，就像是你小时候会看的动画片一样。只不过是电视剧的片尾曲，但是它当年确实在电视台放过很多遍，所以我们都印象很深。”女孩说，“你是外国人，应该是没有看过这个的吧。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看看。”

“《她来自未来》，讲的是，呃……”似乎是回忆的潮水带来了什么极为讽刺的记忆，女孩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下来。

“讲的是一个浪漫的，但不属于我们的未来……讲的是理想主义者的童话故事。”

留着一头卷发的吉他手代她解释。他戴着圆眼镜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球突出，那是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人的标志。

“童话故事……？”

“对，童话故事。这样的童话故事总是会写‘在不久的将来’，但事实是这种将来并没有来，尽管我们小时候对它可能都深信不疑。可，生活告诉我们所有人，世界不是理性决定的那个样子，裂缝总是存在，对我们来说它特别巨大。”

苏菲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最年长的吉他手应该也是个诗人，他在讲话的时候总是一顿一顿地，像是给自己的话安排好了韵律的位置，听上去也像是诗那样。有道是“愤怒出诗人”，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属于自己的愤怒呢，大概是有的吧，毕竟看上去已经憔悴成了那样子，大概是有的吧，苏菲想。

她点了点头，跟大家一起围向那群演奏家。苏菲知道童话故事都不是真的，往往来自人美好的幻想，但是她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童话往往都用“在很久很久以前”开头。

“如果这些故事写的是将来，要是没有实现的话，相信它的人该有多伤心啊。”苏菲想。

能看到与他们同行的刻刻尔和仁光就坐在老人前面。大概是试音结束了，苏菲听到小提琴重新响了起来，然后是轻柔的女声，仁光的声音。她轻唱的声音不是很响亮，甚至因为轻柔而显得有一丝凄凉，但也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Слышу голос из прекрасного далёка,

有个声音来自最美好的远处，

Голос утренний в серебряной росе,

它在黎明时分含着晨露。

……

“是仁光姐姐在唱歌欸！”苏菲说。

“是，她在唱歌。我想大概是她点的歌吧。”余曜皱了皱眉，“歌词听上去可真是有人类特有的那种讽刺感。”

“特有的？”

“嗯。如果原本简单的东西被人类用复杂的方式搞坏，那么他们就会称这种事情讽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而且词还真挺应景，我可不觉得这些人有勇气主动唱这个。”

“是因为过去和他们吃不饱的现在有些不一样吗？”桔千代问。

“面对自己理想主义的尸体，会让人感到羞愧，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空落落的感觉会让人变得脆弱。”玦解释道，“仁光她可能也这么觉得。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她自己的原因。”

轻轻的吉他声在身旁响起，融在原本的旋律里。除了正唱着的仁光，没有人再讲话。

……

Прекрасное далёко, не будь ко мне жестоко,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对我冷酷，

Не будь ко мне жестоко, жестоко не будь.

可不要对我冷酷，不要冷酷！

От чистого истока в прекрасное далёко,

我就从零点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В прекрасное далёко я начинаю путь.

向最美好的前途，哪怕是漫长的路。

一曲终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学生，能看到他们的眼睛都泛着泪光。

仁光把手中的向日葵横着放在了罐子上。这个行为在刻刻尔眼里一点也不“仁光”。仁光虽然平时偶尔一本正经地开很多玩笑，但在她看来是个心思比谁都细腻的人。

给演奏家献花是很有仪式感的事，但刻刻尔总觉得这样摆着的向日葵有一种死寂的感觉，让她想起那些在墓碑前敬献的花朵，仁光不会考虑不到这些。那她就是在为这首歌和它所处的那个时代献花。这首歌和这些老人都属于同一个旧日，而时代正轰鸣而过。

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现在听到的这一曲，能否算作一抹时代的余晖呢？她忽然鼻子一酸，感觉眼泪就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也许他们的千禧年之后，生活会逐渐好起来的吧。”刻刻尔想。

她给向日葵拍了照，是对它的告别照。

“我想，也许生活应该更加理想、更加希望、更加友善、更加温和。人应当有更好的选择，或者本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仁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轻轻叹气，“叶赛宁在历史的上一页刚刚开始书写时就写下的忧伤，似乎能透过时间的隔阂，继续刺痛每一个人呀。”

也许是因为刚唱完一首歌的缘故，有些激动，她的脸颊染着一抹红色。但是话语依旧平稳，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忧伤？”刻刻尔问。

“‘我将去呼唤谁？我将和谁分享我仍留在人世的苦闷和快乐？’——如此这般，孤独和迷茫的忧伤。就像这些老人一样，也像这些年轻人一样啊。正是因为有些东西用嘴说不出，人才会借助艺术。”

“你感慨起来的时候可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也许只有这时候是你作家的那一面。”

“那我是不是刚才太严肃了？我还是希望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气氛可以不要那么严肃……毕竟很多时候太讲逻辑的话，就不近人情了。”

“……”

“你流眼泪了诶。”

“咦……我明明……”

“有些时候，泪水不是那么好止住的。泪水是个强烈的信号，说明你很在乎某件事情。说明你的心意识到了某件事情。它在提醒你，而你可能会忽视掉这些。但……这也很好，你能够与素昧平生的人共情……那么你是善良的。而善良的人并不多。”

“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善良，那么他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仁光拍了拍刻刻尔的肩，先一步向下走去，小小的插曲结束之后，他们还得乘地铁去找寻下一个地点。

因为曾经也充当防空洞的原因，莫斯科地铁都建设在极深的地下。在那个年代，挖掘如此之深的隧道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量。

乘着世界平均最深的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站在一起的列车众人默默无言。刻刻尔无比希望这趟电梯能快一些，快一些到达终点，然而电梯就像转动的历史车轮，在它面前，个人的愿望是极渺小的。

莫斯科地铁的候车区与其他城市的地铁，至少在结构上没有多大差别。都一样是两侧来车，中间等候，偶尔还能看到椅子用来给乘客歇息。当然，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就不能指望能在这里看到太多那些现代地铁里能见到的，类似电子显示屏，或者防止乘客进入隧道的挡板之类的东西。

贴着大理石砖的柱子撑起高挑的拱形长廊，与此前在大厅里吊灯款式类似的灯具点亮了长廊上的浮雕。不知为何，地下部分的装饰看上去要比地上部分的朴素得多。先前那些闪着金属辉光的拼接在这里是见不到了，而是换成了古铜色的装饰绘。

然而和这幅高档典雅的设计风格不太搭调的，是在长廊两侧随处可见的摆摊居民。买一些纪念品或者旧物，似乎是一些当地人的谋生手段——来莫斯科旅游的人并不少，若是能卖掉一些，也算糊口，再不济也是贴补家用，毕竟卖给游客肯定比去回收或者当掉要值钱一些。

据说，莫斯科地铁的不同车站，有不同的设计风格，在别的地方倒是能在地下部分看到用彩色玻璃镶嵌的拼贴画，但这就是另一回事了。今天想必是不可能只在地铁里逛的，特别是桔千代强调着“就算地铁像宫殿一样好看，也不能错过晚饭！”这样的话，已经打开折页，盘算着晚上要吃点什么了。

“比起晚饭吃什么，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刻刻尔向低着头的众人招招手，想要把他们拉出沉入的那个的小世界，“喂喂，不要因为听了一首歌就这么着迷啊，仁光小姐也不是塞壬吧，喂喂！”

“塞壬？”苏菲问。

“是啊，我看大家都像是听了仁光小姐的歌就情绪一直很低落，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很伤感的样子。总觉得歌声就像塞壬一样有奇怪的魔力。”

“不过，要是不完成列车长的任务的话，后面估计会很麻烦的吧……”

“喔，好像也是，我们是要……买邮票来着？真不知道她打算拿邮票来做什么，难不成她写信还得要这东西？”余曜想起来了中午刻刻尔刚和大家聊完的，邮票和邮局的事，“这儿不就是有小贩吗。我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倒是可以帮忙找找。”

“我的话，也想在这里拍一些照片。”刻刻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相机，“这里好像什么旧货市场一样，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老物件。那边的摊位上都把电报机摆出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找的东西。邮票的话，我觉得大概也能找到吧？”

“好呀，我陪你去那里看看，不如大家各自找有兴趣的摊位好喽~”

苏菲推着刻刻尔的肩，两个人寻找着拍摄的合适角度，留下剩下几个人抉择去哪里转转。余曜和桔千代自然是不会对旧物什有太大兴趣的，但是抱着“也许能找到些别样的食谱什么的”的想法，桔千代还是硬拉着余曜去一些看上去是卖旧书的摊位上逛了。

“好像这两位都不是很能看的来书的类型。”仁光想，“祝他们好运。”

然后，她转过来面向玦。

“你说，这里可以吗？”

仁光说的这里，是他们两人走走停停之后停在的一处地摊。老人正在面前的摊位摆上些明信片，也有纪念徽章之类的物件，不过做工有些粗糙，一看就不是真的勋章，倒像是哪个小作坊生产出来供旅客消费取乐的。大概不会有人将它们当做真品吧，仁光想。

“这里倒是卖明信片，可惜我们不是另一组人。”玦蹲下来，拿起一张明信片端详。纸张有些陈旧，泛着黄色，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翻到正面，能看到一角的徽记上写着1950年。

“可惜什么？”

“我看了其他组的任务条，有一组人正好要去买明信片。”玦回忆起在车厢里看到的情形，再指了指面前摊位上摆着的成片明信片，“要是抽到那个任务，倒可以少跑一趟，毕竟这里卖的可不少。”

“总不能列车长真的要写信吧，这么多邮票和明信片的话，也太多了。”仁光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圆，仿佛明信片的量足有一人高。

“不会全是她自己写，给车上的人填倒是绰绰有余。你想，邮票和明信片，也许还有其他旅行见闻，这很足够了。”

“但是用这样的纪念明信片来填……实在是有点浪费，我觉得。”

“是嘞，您是识货的主。这是1950年的胜利节纪念明信片呐。”

摊主是个戴着邮差帽子的精瘦老头。他张嘴的时候，能看到缺了颗门牙。他说话间很是爱笑。脸上的皱纹大概也是笑出来的，痕迹总是顺着肌肉的走向，大概平时也是个很开朗的人。不开朗的人，应该也做不成小贩。

“我原先正是干邮递员这一行的，您知道，那时候邮政还是个铁饭碗的岗位。工作之余就攒下了好些东西，您看这明信片，比您的年纪或许还大上几倍嘞。”他嘿嘿笑着，把那颗缺掉的门牙整个漏了出来，看着有几分滑稽，“那是个有激情的好时候咧。我那时候我还在全国跑来跑去地给人送东西，也见识了不少。这颗牙还是那时候摔掉的嘞。”

“可，这样的东西真的要拿出来卖吗，会不会有点太可惜了。”仁光问，“看上去您在工作之余还是个收藏家。收藏家未必都是西装革履的生意人，也会像您这样有点朴素的。这些明信片或许也是您的藏品？”

“要不怎么说您识货呢，是啦。如今物价涨成这个样子，我的退休金连体面吃碗饭都不够哩。虽说国家解体了，这样那样的事故。有人说人祸、有人说天灾，可日子总得过呀。我也只好把这点东西拿出来给您这样的人看啦。”

说这话的时候，老爷子仍旧是笑着的。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在笑容的作用下更是眯成了一条缝，看不清其人的喜怒哀乐。然而仁光从这半劝买的客套话里仍旧听出了一分凄凉。如果不是难以糊口，谁会把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收藏卖掉以谋生呢？

仁光蹲下来无言地挑拣着明信片，然而这时老爷子发话了，带着一种和善的微笑。

“对啦。您看着不像是本地人，我想您也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游客吧？”

“什么是‘普通的游客’，我……看上去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吗？”

“您刚刚在上面唱歌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站着看。周围的人都很悲伤，连带着和您同行的几位，都是这样的，可您不一样。悲伤或多或少，您也有一些，可更多的是淡然和怀念。”老人说，“怀念应该是我们这辈人有的，可却出现在您的身上，您太小了，对没有经历过的事物留有怀念是不对的呀。您经历过这些吗——我们如今的生活，过去发生的事，总是经历过的吧。”

仁光很认真的盯着看了老爷子几秒，似乎是头一回能在她脸上看到严肃的表情。

“您知道……我没有办法回答这种问题，这话我不能说。”

“不不，孩子，这不要紧。您不要把这当成一个问题，只是您让人能想起阿莉萨，那个电视剧里的女娃娃。”老爷子仍是笑着，“我见过的人是太多啦，这不稀奇。只是没有多久的日子能活啦，难不成还要问您明天彩票的开奖日期是什么吗？我只是有些疑问，就像您喜欢的电视剧一样——在您那里，我们这样的人有生活得更好吗？”

“嗯……”

仁光有一些迟疑，她想起自己走过的那些街道。在霓虹灯下是否是个尽如人意的世界呢？

她在纠结这些，在纠结是否要讲一个善意的谎言。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登上列车之前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如此美妙的世界——若是如此，那么她也不会有登上列车的理由。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时光流逝过后，人仍是没有目标，她能看到漫无目的的人群在街道上徘徊，在为了谋生或是某种更加简单的物欲徘徊。

物欲是很正常的、很普通的，她做不到否定这些，但是她觉得这应该不算是更好。甚至对她和她的童年来说，都算不上更好。她想起小时候逛起旧书店的时候，还有认识她的人能在书店的一角惊喜地对她打招呼，但是这些东西在她生命的随后十年里也消逝的一干二净。

这些迟疑，或者说某种程度上的纠结，让她没有办法做出哪怕最简单的欺骗这样的事，也许因为她是局中人，也许因为人类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变。没人能笃定这种改变有没有发生，只是大家面对历史的时候，一直在摇头，也许人一直都会困在眼前的苟且中，大概也只是也许吧，她希望如此。

但这些小小的神态变化，不可能逃过老爷子的眼睛。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仍旧，只是轻轻拍了拍仁光的肩。仁光很瘦弱，轻拍的时候能摸到突出的骨节，人也有些摇摇晃晃的。

“您不必多提了，孩子。您的眼睛已经把一切都说明白了。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人世，还有人总是会从理想滑落到堕落的哩。为一己私利，是人之常情。”

“可……这不完全正确。这是人之常情不假，但是自私的心理不是一种……正确，至少不是一种有益于进步的事。时代在前进，可人不如此……这并不合理，难道不是吗？”

“这种现象，客观存在于任何时代，人不会都是圣人，也不会一直是圣人。”玦说，“别太纠结于它是否是正确的，看淡一些也好。”

“可是怎么能说……正常的不一定正确呢？”

“让事情变糟的原因都是欲望，而欲望建立在情感上，有情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是作家，比我会更了解这些。性本恶和性本善这种命题没有办法去论述对错与否，但是情感被放大，就会产生欲望。”

仁光听着玦的开导，虽说从嘴角来看，没有抛开她与人相处时标志性的笑容，仍旧是扬着的，但低沉的眉毛不会说谎。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刻刻尔和苏菲拍完了她们感兴趣的镜头，也走了过来。

“话题好沉重的啦，不是说好不聊这样的东西了吗。”刻刻尔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虽然拍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啦。但是比起这个，我们在那边没有找到卖邮票的地方，你们这里呢？”

“您问的正是，我这儿倒是有本集邮册，打算是找个识货的客人出手换点钱糊口。您要知道，比起摆出来的那些明信片，这才真真是好东西。倒是与各位也有缘，这两位也算是懂行的人，我就拿出来给您看看吧。”

老爷子听闻刻刻尔的话，稍微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仁光和玦，便从旁边的包里摸出本黑色革封面、像是相册一样的东西。随手翻开两页，倒是和相册类似，只是里面一张一张用塑料纸封好的，都是邮票。

毫无疑问，是本集邮册。

“您瞧，这张是我刚工作那年发行的，那时候卫国战争还没结束嘞。”老爷子用带着老年斑的手指指着这页上边夹着的一张邮票。画面上的母亲面色沉毅，做儿子的则是手握钢枪，“当年30戈比的东西，放到现在给我30美元都不一定能卖。您知道，之前来过两个美国人，看上了我这册子呦，想要30美元就拿走我这宝贝东西，您说可能吗？”

“30美元……现在1美元是兑多少卢布来着？”刻刻尔小声问玦，“我怎么感觉……我们六个人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些东西。”

“大概1美元兑个两三千还是绰绰有余的。”玦说。

“天。那，那要怎么办才好呢……这可真是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了。”

“……还有这个，您看。这是加加林刚上天时候发行的纪念邮票，哎呀，那时候真是个好时代啊。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天上，那宇宙是很大的，看着天上的人心地就都和善……只是现在不是啦，我们也好久没有送过新宇航员上天了，说到底还是互相提防，人就善良不起来喽。”

“这东西也不好买。您知道，第一个宇航员，第一个踏进宇宙的人，那多光荣啊。加加林上去的时候，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啦。邮票刚发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去抢，还有下班之前就跑过来抢票的主儿。我一个邮递员何德何能，还是托了局里的老伙计，给我留了一张罢了。”

“这个也是……”

“这儿……”

“……”

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邮票背后的故事，无论是画面内容对应的历史，还是收集这些邮票时的经历。比起金钱上的价值，也许这些故事承载的回忆是让他更加看重的吧。对于一个邮递员来说，他的工作，他对这些收藏的热爱，就是他的整个青春啊。

这种热爱，或者珍贵，可以是一个人，一个物，也可以是一件事，是千千万万。然而它将要因为生活的重压而消散了。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不愿意和承载这些记忆的载体告别。

“是，你们想买它，它很贵。我其实宁可这种机会，给自己的宝贝定价的机会。您知道，我根本不希望因为钱的问题就把它转手于人，这太……太残酷了。”老人叹息道，“我宁可自己不吃不喝，就冻死在今年冬天，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它不应该被金钱所衡量。”

“我们都不希望用金钱去衡量回忆所承载的价值，给在事物上流逝的时光标价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呀……我们不是商人，也并不想从邮票这种事情上牟利。”仁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钢笔，看上去款式颇为老旧，但是保养的十分用心。看上去像是仁光平时自用的类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这根笔作为一种交换。”

“您收藏的笔吗？看上去像是我小时候的那种款式。”

“嗯，是您小时候那个年代的款式。不过对我来说，这算是跨越了一个多世纪的文物。”仁光点点头，“在我祖父的祖父那一代人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这支笔是他买来记事的奢侈品。就这样一路传了下来，直到我手上。”

“对您呢，它一定有着很多故事吧。”

“故事吗？嗯……它应该旁观了一个文明对宇宙一瞥的……全貌吧。从第一艘火箭升空开始，直到我的时代，人类已经不再眺望天空的时代。对它，对我，这个有着璀璨银河和灿烂群星的年代，是一种“曾经”，这么说还挺伤感的。”

笔帽夹的金属表面残留着不知道哪个时代的划痕。文艺一点的话，也许可以说，是人类迈向星空的痕迹。很难说此时仁光的神情是向往、失落还是遗憾。应该是遗憾，但这种遗憾很突兀，毕竟没有这个时代的人，会认为人类眺望不到星空，或者停下对浩瀚宇宙探索的脚步。哪怕在她的同行者们中也是如此，人类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时挫折就停下探索步伐的种族。

但是在她的世界，如此残酷的未来反倒是成真了。因此这种由怀旧引发的遗憾，也许只有在这些时间旅行者的身上才能望见。即使和她毫无关系，即使过往对于这个热衷于当下的当下不再是很重要的事。

她静静盯着自己的笔，像是对它做最后的告别。关于旧日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地存在着，也许这支笔能够去往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吧。

接过集邮册，她微微鞠躬道谢。一如摇摇晃晃的地铁从未停止，我们不定的旅程仍旧驶向前方。